“你尽可放心,艾碧莲。我觉得这是个……勇敢的想法。”
艾碧莲望住我的眼睛,过了一会儿,又拿起个番茄,把刀搁在上面,我看着,等着红色的番茄汁流淌出来,可她停住了,瞥了眼厨房门。
“我觉得康斯坦丁的事把你瞒着有点不公平,我只是——对不起,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
我立即凝神屏息,不知道她怎么会带出这个话题,可我也不想毁了这一刻。
“我能告诉你的是,这牵扯到她闺女,她来见了你妈。”
“闺女?康斯坦丁从没跟我提过她有个女儿。”我认识康斯坦丁23年了,她为什么把这事瞒着我?
“说来她也不容易,她那娃儿生下来很……淡。”
我定定地一动不动,回想起多年前康斯坦丁说的话,“你是说,她肤色浅?像……白人?”
艾碧莲点点头,继续做她水槽边的活,“她得把那娃儿送走,送到北边去,我寻思。”
“康斯坦丁的爸爸是白人。”我千头万绪,“噢……艾碧莲……你不会认为……”一个丑恶的念头闪过脑海,我吓住了,没敢把话说完。
艾碧莲摇摇头,“哦,不不不,不是那样。康斯坦丁的男人,康纳,是个黑人,但康斯坦丁身上有她爸的血,她的娃儿只稍稍带着点浅棕色,会有……这种事的。”
我为自己刚刚的念头感到羞臊,但我仍不能理解,“康斯坦丁为什么不告诉我?”我独自喃喃着,并不期待回答,“她为什么要把她送走?”
艾碧莲兀自点着头,像是颇能理解她的做法,“我从没见她那么消沉过,康斯坦丁准保念叨过上千回,她等不及和她闺女重聚的那天。”
“你说她女儿,和康斯坦丁被炒掉有关系,当时发生了什么事?”
可对这问题,艾碧莲不再作声,帷幕已经落下。她冲着玛瑞娜太太的信件点点头,让我知道她所能告诉我的只有这些,至少目前如此。
那天下午,我顺道去了西丽家的橄榄球赛聚会,她家路口排满了旅行车、长型别克。我鼓足勇气进了门,知道那儿只有我一个单身。客厅的沙发,长椅,靠椅扶手上满是双双对对,妻子们正襟危坐、双膝并拢、脚踝相扣,丈夫们则欠着身子,所有的目光都投注在那电视机木匣子上。我站在后面,与他们互相含笑颔首致意,屋子里很安静,只飘荡着播音员的解说。
“乌——拉——”房间里顿时沸腾起来,丈夫们振臂高呼,妻子们起立鼓掌,我在一边啃着指头上的蜕皮。
“就该这样,叛逆者队!给猛虎队点颜色瞧瞧。”
“加油,叛逆者队!” 玛丽·弗朗西斯由衷地欢呼,穿着红毛衣雀跃不住。我看看那只蜕了皮的指头,红肿刺痛。屋子里充斥着波旁酒味,红色绒衫,和耀目的结婚钻戒。我怀疑女孩子们是真的热爱橄榄球,还只是装个样子博得丈夫们的欢心,我在联盟会的四个月里,就从没碰上过一个女孩子问我:“叛逆者队怎么样?”
我一路寒暄来到厨房,西丽的瘦高个子女佣,月梅,正往小香肠上裹着面团,另个略小些的黑女孩在水槽边洗着碟子。西丽正和蒂娜·多伦说话,见了我便挥手让我过去。
“……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蛋糕小方!蒂娜,整个联盟会要数你的佣人最会做点心了。”西丽把剩下的蛋糕塞进嘴里,连连点头赞不绝口。
“哦,谢谢你,西丽,那事有点难度,可我想这是值得的。” 蒂娜不胜荣光,形色激动,眼见就要在西丽的厚誉之下流下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