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是答应了?哦,我太高兴了。烤餐售卖协会就是需要你这样的砥柱栋梁。”
“你需要多少个?”
“500个,明天下午前准备好。”
蒂娜的笑容顿时凝固,“好吧,我想我们可以……通宵赶制。”
“小雯,你来了。”西丽说,蒂娜已经晃出门去。
“我不能待太久。”我说,可能马上就走。
“哦,好吧。”西丽对我狡黠一笑,“他这次准会来,今天算起三个星期。”
我看到月梅正用她细长的手指扒下黏在刀上的面团。我当即意识到她指的是谁,叹了一口气,“我不知道,西丽。你已经试过那么多回了,这可能就是个征兆。”上个月,他在见面前一日取消了约会,我当时隐隐有些庆幸。我实在不愿意再经历一次。
“什么?你怎么能这么说!”
“西丽,”我咬了咬牙,终于把这话说出了来,“你知道我不是他喜欢的那型。”
“看着我。”她说,于是我乖乖地看着她,因为在她身边我们就得俯首帖耳地照着她的话去做。
“西丽,你不能强迫我去……”
“你的时代来临了,小雯,”她走上来,有力地挤搓着我的手,和康斯坦丁一样有劲儿,“是时候了,小雯。去他的,我绝不会让你错失这次良机,就因为你妈说你配不上他。”
她直截了当的话刺痛了我,可我仍为她百折不挠的激昂斗志所震撼折服。西丽和我总是坦诚相待无所遮瞒,虽然西丽对别人谎话连篇,但我们之间坚守着彼此的诚信,可能这就是维系我们友谊至今的基石。
伊丽莎白端着个空盘子进来,见得我们如此,面上的笑容僵结住了,我们三个你望着我,我看着她。
“怎么了。”伊丽莎白问,我敢说她一定以为我们在讨论她。
“那么三周后,”西丽问我,“你来吗?”
“哦,你当然会来!你肯定得到场。”伊丽莎白雀跃着。
我看着她们笑意盈盈的脸上充满企盼,这不像妈妈夹枪带棒的介入,她们只是纯澈的愿望,不带芒刺没有伤痛。我恨我的朋友们在背后谈论我的形单影只,我恨它,噢,我又爱它。
我在比赛结束前返回农庄。 我透过凯迪拉克的车窗放目远望,地里的棉花已收割殆尽,焚化后的田地焦黑一片。农忙时节已在上周完结,可道路两边的草丛里仍如积雪般散落着棉絮,随风扬起,飘在空中。
我坐在车里探过身去查看信箱,里面有份农业年鉴和一封信,信寄自哈珀罗出版社。我立即转进车道,甩车入库。信是手写在一小方纸笺上:
范兰小姐:
你倒是可以拿诸如酒后驾驶、文盲比例此类寡淡无奇的题材练练你的笔头。我原本希望你能推陈出新挖掘出一些真正有分量有力度的主题。继续找寻,等你真正找到一些独特事物之时,再写信给我。
我默无声息地躲过餐厅里的妈妈,绕过正在客厅抹拭相片的帕卡古拉,上了那陡斜的、丑恶狰狞的楼梯。我的两颊滚烫,克制着箭在弦上的泪水,告诉自己要振作。可我感到最为沮丧的是,我想不出一个更好的主题。
我埋头伏案以消愁苦,先写完了家政专栏,再又着手联盟会简报,连着两个星期,我都跳过了西丽的卫生间倡议书。一个小时后,我又只得干坐着独望窗口,窗台上放着本名人台鉴,我走过去拾起,担心书套和封面在阳光的照射下褪色,书被晒得温热沉手,封面上印着卑微清贫家庭的黑白照片。我怀疑起自己是否真能写出一点有价值的东西。我听到帕卡古拉敲门,转过身去,这时一个念头闪过。
不,我不能这么做,那可是……犯禁。
但那个念头挥散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