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点点头，泛起一阵燥热刺痒，我就不该把这事透露给个白人。

雯小姐眯上眼，又是当初提及卫生间那桩事的那副神情，“我一直在考虑这件事，我想和你聊聊……”

可没等她说完，李弗特太太走进厨房，见到梅·莫布丽正摆弄我包里的梳子，说今天该早点带她去洗澡。我向雯小姐道了别，便前去预备澡盆。

我为这一天心惊胆战了一年，11月8日最终还是到来了。我估摸自己前一晚上大概只睡了两个钟头，天麻麻亮便醒转了，我往炉灶上歇上一壶大众牌咖啡，弯腰穿袜子时感到腰背酸痛。就在我打算出门那会儿，电话响了。

“就看看你出没出事，你睡过了没？”

“我还行。”

“我今晚给你带只焦糖蛋糕，你啥都甭干，光坐厨房里把那只蛋糕当晚饭吃干净。”我想笑笑，却笑不出来。我对明尼说谢谢她。

三年前的今儿个，崔劳死了，可在李弗特太太的簿子上，这仍只是个擦洗地板的日子。两周之后便是感恩节了，我还有一摊子家务活等着操持妥帖。我一早上都在擦洗地板，直擦过了12点新闻。我错过了我的电视节目，因为太太们坐在饭厅里商量慈善会的事，她们要是在场，我便不被允许打开电视。好吧，那也没关系。我累得肌肉哆嗦打颤，但我不想停下来。

4点光景，雯小姐进了厨房，还没等她张口，李弗特太太从她身后冲上来：“艾碧莲，我刚得知弗莱德里克夫人明天要从格林伍德开车过来，她要和我们一起过感恩节。这之前，银器需要全部抛亮，客人毛巾都得洗干净。明天我会把所有要做的事情列张单子。”

李弗特太太朝雯小姐无奈地摇摇头走了出去，像是整个镇子数她最不容易。于是我又到餐厅取出银餐具，老天，我已经累得直不起腰，下周六晚上，我还得为慈善会拾掇杂务，明尼不会来帮忙，她惟恐撞上西丽太太。

雯小姐仍站在厨房里等我回来，手上拿着封玛瑞娜太太的信。

“你有家务方面的问题？”我叹了口气，“说吧。”

“那倒不是。我只是……我想问问你……那天……”

我挤了点派素乳膏，抹在银餐具上，再用布细细擦拭上面的玫瑰花纹，勺匙和勺柄。上帝啊，让明天快点到来吧，我不想去墓地，我去不了，它对我来说太痛苦了……

“艾碧莲，你还好吗？”

我停下来抬头看，才意识到雯小姐刚刚一直在和我说话。

“对不起，我只是……在寻思些事。”

“你看着很忧伤。”

“雯小姐，”我感到泪水涌入眼眶，三年时间尚不足以平复伤痛，一百年也不足以平复伤痛，“你不介意我明天再为你解答那些问题？”

雯小姐本想说点什么，但停住了，“当然，我希望那时你感觉会好些。”

我拾掇完银餐具和毛巾，告诉李弗特太太我得回家，虽然离放工还有半小时，但她可以在我工钱里扣。她张了张嘴刚打算反对，我悄声说出了预备好的谎话，我吐了，她便说，去吧。除了她自己母亲，再没有比黑鬼的病菌更让李弗特太太惶恐的了。

“好了，我30分钟后回来，9点45的时候在这里接你。”李弗特太太隔着车窗对我说，她在“超值14便利店”门口放我下车，让我置办明天感恩节的东西。

“你得把收银条给她带回来。”李弗特太太那尖酸刻薄的妈妈，弗莱德里克夫人补充道。他们三个坐在前排，梅·莫布丽挤在两人中间，一副愁眉苦脸的可怜相，像是要被拖去打破伤风预防针。可怜的娃儿，弗莱德里克夫人这回要在这儿待上两个星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