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六,到了和斯图尔特·惠特沃思相亲的日子,我又在直发器下坐了两个小时(事后证实,它的效果仅能维持到下次洗头之前)。等头发干了后,我又去金尼顿商场,买了双我能找到的最平的鞋,和一条窄瘦的黑色绉纱裙。我对逛商场深恶痛绝,但我也很高兴它能引开我的注意力,让我有一个下午的时间,暂时不必为斯坦夫人和艾碧莲的事烦忧。我从妈妈的账户上划了85块钱,既然她总是求我买点新衣服(体面合身的衣服)。我知道妈妈准会厉斥这条裙子袒胸露背有伤风化,我从没有过这样衣服。
我在金尼顿商场的停车场发动了车子,可胃一阵紧缩,痛得无法开车。我抓着白色的方向盘,第十次告诉自己,不要抱有任何幻想,想一想他黑白照片上的蓝色眼睛,想一想他若干次的推延约会。可是这裙子这头发真的让我判若两人平添了几分姿色,我又忍不住地幻想。
那是四个月前,西丽在她的游泳池后面给我看他的照片。西丽被晒成棕褐的皮肤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我成了她身旁一团模糊不清的影子。我的心在7月的阳光下猛烈地跳动着,膨胀着,再没平静下去。
“我很忙。”我说。西丽坐在池边,身上松垮着产后赘肉,却在黑色泳衣下显得无比自信,她小腹虽鼓胀着,可她的腿仍如往常一样修长匀称。
“我还没告诉你他什么时候来呢,”她说,“他可是出身名门望族。”她当然说的是她自己,斯图尔特是威廉姆的二服外的表亲。“就见个面,感觉一下。”
我又低头看了看照片,他有双清澈的眼睛,一头淡棕色的卷发,在湖畔一群男人中间个头最高。但他身体一大半被其他人挡着,他准是缺胳膊少腿了。
“他身上零件一样也没少。”西丽说,“你可以问伊丽莎白,她在去年的慈善会上见过他,你那时还在学校。再说,他还和帕崔卡·冯·丹文德约会过。”
“帕崔卡·冯·丹文德?密西西比大学连续两届的校花?”
“另外,他在维克斯堡有自己的石油产业,如果你们两个不成的话,你也不会整天在镇子上和他抬头不见低头见。”
“好吧。”我最终叹了口气屈服了,只是为了让西丽不再对我穷追猛打。
我买完裙子回到家已经过了下午3点了,我得在6点赶到西丽家和斯图尔特见面。我照了照镜子,发稍有些翻翘,但整体还算平滑。当我告诉妈妈我要再用一次直发器,妈妈甚为激动,一点没疑心我的动机。她对我今晚的约会一无所知,要被她发现了,我接下三个月就得忍受她的轮番轰炸,“他打来电话了吗?”要是告吹了,那就是“你做错了什么事?”
妈妈正在楼下的憩息室和爸爸一起为叛逆者队摇拳呐喊。我哥哥卡顿和他那位明艳照人的女朋友坐在沙发上,她扎着条乌顺的马尾辫,穿了件红色上装,他们今天下午从路易斯安那州立大学驱车赶来。
我和卡顿单独在厨房的时候,他朗声笑着,像小时候那样胡噜着我的头发,“你最近怎么样,丫头?”
我告诉他我在报社的那份工作,还身兼联盟会简报的编辑。我告诉他法学院毕业后最好回家来,“妈妈的时间也该分你一点,我在这儿已经把不该我的都占了。”我咬牙切齿。
他哈哈大笑,像完全理解我的处境,可他如何能够?他比我大3岁,高大英俊,一头波浪似的金发,路易斯安那州立大学法学院即待毕业,被一条270公里颠簸不平的马路挡护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