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我按着喇叭，路边孩子们冲着车子大吼。终于在6点差3分，我人仰马翻地赶到西丽家，我把车停在她家外面的街道上，她那小车库容纳不下这个庞然大物。我抓了包没敲门就径直闯了进去，气喘吁吁，大汗淋漓，满身风尘，他们三个端坐在客厅，包括我的约会对象，高亮的灯泡照得满堂通明。

我呆立在客厅门口，三双眼睛齐刷刷地望向我，威廉和斯图尔特站起身，老天，他可真高，至少比我高了十公分，西丽瞪大了眼睛，抓住我的胳膊，“我们一会儿回来，你们好好坐着，随便聊聊四分位什么的。”

西丽把我拖进她的化妆间，我们止不住执手悲鸣，这真是场浩劫。

“小雯，你连口红都没搽，你头发乱得像鼠窝。”

“我知道，看看我。”直发器的魔法消失无踪，“卡车里没有空调，我得开着那该死的窗子。”

我搓着脸，西丽坐在椅子上，她开始捣持我的头发，像我妈妈那样，卷上大发筒，喷上发胶。

“嗯，你觉得他怎么样？”她问。

我叹了口气，闭上没涂睫毛膏的眼睛，“他看着很英俊。”

我往脸上抹上妆，有些东西我根本不知道怎么用，西丽看看我，拿纸巾擦掉，又替我重新画上。我穿上低胸黑裙，黑色德尔曼平跟鞋，西丽迅速为我梳好头发。我用块湿毛巾擦了擦胳肢窝。西丽滴溜着眼看着我。

“我撞倒一只猫。”我说。

“他等你到现在，都喝了两杯酒了。”

我站起来，撸了撸裙子，“好吧，”我说，“给我打个分，1到10。”

西丽把我从头看到脚，最后停在那开到胸口的低衩那儿，扬起了眉毛。我从没穿过这么袒露的衣服，都有些忘了我也有些本钱。

“6分。”她说完，自己也有些吃惊。

我们又对视一秒，西丽惊喜地呼喊了一声，我也朝她微笑，她为我打分从没高过4分。

我们回到前面客厅，威廉正指着斯图尔特：“我打算竞选那个席位，噢，有你爸爸的——”

“斯图尔特·惠特沃思，”西丽宣布，“我荣幸地为你介绍雯·范兰。”

他站起身，有一瞬间我心神澄澈，他看着我时，我觉得自己像一个自我折磨的傻瓜。

“斯图尔特读的是亚拉巴马大学，”威廉说，又补充道，“狂潮队的。”

“很高兴认识你。” 斯图尔特对我一笑而过，随后举杯长饮，直到我听见冰块碰撞到他的牙齿。“那么我们现在去哪儿？”他问威廉。

我们坐上威廉的奥兹莫比尔车去了罗伯特李酒店。斯图尔特为我开了车门，在我身边的后座上坐下，可之后一路，他都欠着身子和前面的威廉谈论打鹿猎季。

到了酒店，他在桌旁帮我拉开座椅，我坐下，含笑称谢。

“你想喝点酒吗？”他问我，眼睛没看着我。

“不，谢谢。水就好了。”

他转过头对侍应生，“两杯老肯塔基，一杯水。”

差不多在他五杯波旁酒过后，我说：“西丽告诉我你在做石油生意，那一定很有趣吧。”

“钱倒是不少，如果你想问的是这个。”

“哦，我不是……”但我停下了，他正拧着脖子打量着什么，我抬头见他直勾勾地盯着门口一位金发丰胸、红唇绿裙的女人。

威廉转过头去瞧斯图尔特在看什么，但他立即回过头来，冲着斯图尔特悄悄摇了摇头，示意他停下。我看到，走出门口的正是西丽原来的男朋友，约翰·夫特和他的新婚妻子希莉亚。他们出了酒店，威廉和我对视一眼，庆幸他们没被西丽瞧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