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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银玩转世界(1)

偷窥历史学家的书桌(世界卷) 作者:笑阳


白银从美洲和日本起航,一路漂洋过海,穿欧入亚,最后全都聚集到了中国。而这种奇妙的金属经过这样的全球旅行,竟然改变了欧洲列强和中国的历史,将整个世界都玩弄于股掌之中。

白银,这种贵重金属,明、清时代一直在中国人的经济生活中扮演“货币”的角色,也成为那时人们心中财富的象征。老百姓交税用的是银子,贪官污吏搜刮的是银子,有名的抠门皇帝明神宗囤积的也是银子。

但是有一点你可能没有想过,在中国的大地上银矿并不多见。中国人用来当“钱”花的银子并不都是从中国的地下挖出来的,它们绝大部分来自美洲和日本。加拿大多伦多大学社会学系教授贡德·弗兰克指出,在当时全球贸易体系中,白银从美洲和日本起航,一路漂洋过海,穿欧入亚,最后全都聚集到了中国。而这种奇妙的金属经过这样的全球旅行,竟然改变了欧洲列强和中国的历史,将整个世界都玩弄于股掌之中。回溯白银的故事,你会看到,在某些强盛一时的民族身上机会是怎样从天而降,然后又怎样不翼而飞的。

财富从西班牙帝国流走

中世纪的西班牙曾经被阿拉伯人统治过800年之久,直到1492年,在基督教徒的浴血奋战之下西班牙才实现了光复。在随后的16世纪,西班牙几乎是在一夜之间跻身世界强国之林。

然而,这个新兴的帝国却面临着很多棘手的问题。在国外,奥斯曼土耳其咄咄逼人,在国内,天主教会急于镇压宗教改革中产生的新教徒。战争消耗和军费成了西班牙的大问题。正在西班牙统治者焦头烂额之时,从刚刚发现的美洲传来一个好消息,在墨西哥北部的不毛之地和秘鲁的波托西山脉连续发现了大量高纯度白银矿,这让整个帝国为之一震。

大量的白银立刻被西班牙用船源源不断地装运回国,可以说正是这些白银挽救了西班牙和整个欧洲,如果没有这些白银,西欧各国不可能在维也纳挡住土耳其连年的进攻;如果没有这些白银,西班牙也不可能在地中海地区遏制住土耳其海军的进攻,更不可能在勒班陀海战中打败土耳其海军。

1535年,西班牙从土耳其手中夺取了突尼斯,成为无人挑战的欧洲霸主。它在西半球不可一世,垄断了许多地区的贸易,其殖民势力范围遍及欧、美、非、亚四大洲。可以说,是白银支撑起了西班牙显赫一时的霸主地位。

然而,白银就像一剂草药,适当食用可以强身健体,服用过量却会变成蚀骨毒药。白银产量不断增加,由点滴变成溪流,又变成洪流,最后简直是泛滥成灾了。

作为货币的金银激增,很自然地导致了物价上涨,通货膨胀。而西班牙王室却将其归咎于向殖民地输出的货物过多,于是开始禁止出口,这样做的结果是将海外殖民地的市场拱手让给了英国、法国、荷兰。

由于丧失了市场,西班牙的工商业因得不到发展而萎缩,而英国等国生产的商品随着生产技术的改进而逐渐物美价廉。这样一来,要想获得消费品,与其自己生产还不如购买合算,西班牙干脆放弃了产业发展,只用美洲金银来购买外国货物。

于是,西班牙人从遥远的美洲辛辛苦苦运回来的白银就谈不上对西班牙本国的工业进行改造,更谈不上进行产业升级了,对于西班牙来说白银就是白银,除了本身的价值外毫无用处,那就只好用来支付庞大的军费开支。白银像水一样从西班牙流过,却并没有给西班牙带来财富,反而让它变得一贫如洗,在金银狂潮退去之后留下的是飞涨的物价、极度的贫困。

金银离开了西班牙,流到了荷兰、意大利银行家的手中,滋养了整个波罗的海地区,让这个地区的资产阶级壮大了自己的实力。于是他们可以扩大生产,对原有设备进行改造,生产力的提高完全改变了生产关系,这就好像财富生出了财富一样。

不仅如此,大量白银的涌入使大地主掌握了大量的资本,他们利用这个有利机会大肆兼并土地,尤其是在英国和法国更加如此。大量没有土地的农民成为雇佣工人,促进了英国和法国工业的发展,尤其是轻工业的发展。这些白银也大大地加强了欧洲资本主义的原始积累,对于资本主义在欧洲的兴起作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西班牙曾经拥有丰富的资源,并且实现了国强民富、称雄一时。但西班牙从美洲获得的财富并没有用来提高生产技术,而是被眼前利益迷惑了,把资源奢侈地消费掉了。所以这个帝国很快就被其他欧洲列强甩在了后面。

造就大明帝国的兴盛

唐、宋以来,中国的历代王朝普遍受到“钱荒”的困扰,也就是说市场上流通的货币不够用。这个问题只有商品经济水平达到相当高程度的社会才会遇到,实际上也成为经济发展的瓶颈。

大明王朝从开创伊始便试图解决这个问题,可是不管是金、银,还是用来铸钱的铜,在中国都储量不丰,怎么办呢?明朝曾经发行过名叫“大明宝钞”的纸币来应付,但很快就因为发行得太多太滥而被人们弃之不用。

我们的邻国日本不论是银矿还是铜矿,资源都很丰富。于是,有些商人开始与日本进行贸易,用货物交换白银。但是整个有明一代,中日之间的关系都不太好,明朝在沿海进行过抗倭战争,还在朝鲜跟丰臣秀吉的侵略军交过手。这在很大程度上限制了中日贸易,所以,从日本流入的白银数量远远不能满足中国市场旺盛的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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