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5年,罗伯特离家前往纽约的美国商船学院后,原有的家庭结构发生了变化。曾在父母的保护伞下无忧无虑生活的一家人慢慢开始分散出去了。
1966年,我高中毕业了,是时候离开这个昏昏欲睡的希洛镇了。我的目标是去大城市檀香山,并就读夏威夷大学。就算去了另一个岛,对我来说也是一个大变化。我逐渐适应了新环境,并结交了新朋友。我和希洛的很多朋友都慢慢失去了联系。似乎在我搬家后,我们就没有太多共同语言了。
1967年,爸爸被提名为夏威夷州的教育厅厅长,所以我们一家人就搬到檀香山去了。这对妈妈来说是一个很艰难的决定,因为搬家意味着她要重新安排生活中的一切。我的祖母当时身体很不好,因此我们还常常飞到毛利去看望她。我还清楚地记得,爸爸说他在教育厅厅长这个职位上只做三年。
在任职期间,我爸爸做了很多实事,如为学校引进新体系,尝试新思想,改革之前阻碍儿童教育的旧方法,因此他经常上报纸。在科纳,学校是12月开学,可那时正是秋天收获的季节,孩子们常被家人安排去捡咖啡豆。爸爸就劝说当地的农民允许孩子们继续上学,又将开学的日期提前到9月。他还自己坐船去尼豪岛,说服当地领导允许孩子们去檀香山的卡米哈米赫学校上学,给孩子们更好的教育机会。这么做有利于打破尼豪岛上岛民们家族内部通婚的传统,这一传统已经导致了很多新生儿的基因缺陷。
檀香山是一个充满机遇的城市。在那里上学的时候,我参与了一些电影和戏剧的拍摄,也读了很多名作家和戏剧家的作品。我的面前似乎展现着一个全新的世界。大学一年级时,我遇到了一个从长岛来的小伙子鲍勃,他住的镇离哥哥就读的商船学院不远。鲍勃是个漂亮的、带着爱尔兰血统的意大利人。他的眼睛很迷人,人很风趣,舞跳得也很好。我们成了朋友。后来他回到纽约,在大学一年级的暑假我们还通了很多信。
通过一些课外活动和周围的朋友圈子,而不是在大学的教室里,我发现了自己的兴趣所在。我的烂成绩也说明了这一点。在大学二年级快结束时,我被勒令休学了。我想,自己该暂时离开学校休息一阵了。
当然,在告诉爸妈休学的事情时,我还是很尴尬,毕竟当时我爸爸还是教育厅厅长。但是我不得不告诉他们,不出所料,他们很不高兴。但就像以前一样,他们还是让我自由地走自己的路。
这次休学让我有机会可以做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情,而不是为满足别人的期望而活。新的反传统的嬉皮士正在各地兴起,旧金山也不例外。所以在1968年的夏天,我抓住了人生的第一次机会,离开了夏威夷出去旅行。到秋天和冬天时,我待在加利福尼亚,和寒冷的天气作斗争。
有一天,我意外地接到罗伯特的电话,他说自己坐的船正停在旧金山的一个港口,所以我就搭了巴士跑去看他。罗伯特要带我去吃午餐。当时我正是个穷嬉皮士,只想在我们经过的第一家餐厅能吃上一顿饭就很好了。但是,罗伯特一直都对食物很挑剔,他建议我们继续找,找一家好餐厅。他当时穿着白色的美国海军军校制服,最后我们决定去渔人码头吃午餐。
在路上的时候,我们遇见了三个长头发、留着胡须的、正无所事事的嬉皮士。他们从街角走向罗伯特,并和他说话。一个严肃的军人和几个反战分子在一起,这一幕也许很让人印象深刻。他们说完了,我们就继续往前走,罗伯特告诉我,他们中的两个人都是军校的学生,故意辍学来旧金山住。
当时的美国西海岸很热闹。披头士刚从印度回来,正在西方文化圈里推行东方音乐。新思潮不断涌现。我正想通过不同的人和不同的地方有所学习、有所收获。
反传统的思潮正在泛滥,新的精神思潮正在兴起。尽管我很推崇自由恋爱和吸大麻,但我意识到,让我摆脱害羞的、夏威夷小岛女孩的心理还是很困难。我想念自己在檀香山的朋友,想家,厌倦了内陆的寒冷和单调。在旧金山待了几个月后,我的钱用完了,也失去了对那儿的热情。我意识到,这个地方不再属于我。
所以,我又回到了夏威夷岛上。
回到夏威夷后,我常和大学朋友们聚在一起,但我没有再回学校念书。我又联系到了鲍勃,我们经常在一起。我们的友情渐渐发展成爱情。1968年的12月,我发现自己怀孕了。一想到要把这个炸药包扔给父母,我就觉得告诉他们休学的事情是多么容易啊。
“他打算娶你吗?”
这是爸爸的第一反应。在爸妈看来,这也是解决这件事的唯一办法。但是,我已经被要当妈妈的这个念头折磨得晕头转向,更别提还要应付晨呕和身体的变化了。逐一通知亲朋好友也是件难事。很难想象,我要和一个我在学校认识的交往才3周的人结婚。
但是,我似乎已经没有自己决定的自由了。我觉得自己不应该做让家庭蒙羞的事情。所以我和鲍勃在1969年2月结了婚,我们的女儿艾丽卡在下半年出生了。我很爱艾丽卡的爸爸,不过我不想结婚。但既然婚已经结了,我还是尽量想演好我的角色,就像我一直以来所做的。
当爸爸告诉我们他要竞选副州长时,我感觉自己很紧张。我对当时的政治一无所知。因此,虽然很爱爸爸,也尊重他的工作和热情,但我不觉得自己能出去支持他。而且我还有个幼小的女儿要照顾,自己又正在适应婚姻生活。
艾丽卡很漂亮,性格也温和,每个人都喜欢她。我承担了抚养她的全部责任。我希望我们母女之间的关系是充满爱和友谊的,而不是一种让人厌恶的负担。我必须仔细思考自己人生中想要完成的事情,以及作为一位年轻的母亲我如何才能完成自己想完成的这些事。一方面,未来的许多事情还有待决定;另一方面,我已经看清了其中的一件事。
那就是,我不能再继续自己的婚姻。尽管我对未来的很多事情都不太确定,但我知道婚姻绝对不在未来日程之列。我还在寻求自己的位置。两年来,我和丈夫都在努力维持这段关系。但是,艾丽卡的爸爸和我最终还是分居了,不久就离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