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业化和法国革命两种力量联合一起,导致了1815年以后种种新学说和运动的产生。它们在1848年的欧洲普遍革命中都起了作用。要想了解1815—1848年这33年间的深远意义,最好的方法就是回顾一下当时出现的、至今仍具有生气的诸家学说。
就我们所知,“自由主义”这个词在英语中第一次出现是在1819年;“激进主义”,1820年;“社会主义”,1832年;“保守主义”,1835年。“个人主义”、“立宪主义”、“人文主义”、“女权主义”和“君主主义”这些词,都是出现于19世纪30年代。“民族主义”和“共产主义”这两个词则是在19世纪40年代才出现。到19世纪50年代,在英语世界中才使用“资本主义”这个词(法语中使用“资本主义”这个词则早得多)。一般人听到“马克思主义”这个词还要更晚一些,虽然马克思的学说产生于、并且也反映了19世纪40年代这一动乱的时期。
新“主义”迅速创造,并不意味着它们的思想也是新的。即便不追溯更早的年代,它们中的许多思想也都是来源于18世纪的启蒙运动。人们在谈论自由主义学说以前,就已经酷爱自由了;同样,他们在没有认识保守主义以前,也已经是保守的了。这许多“主义”的出现,倒是表明人们在使自己的思想更加系统化。除去原有的启蒙“哲学”外,如今人们又加上强烈的激进主义,以及在法国革命期间形成的党派偏见。人们不得不将社会作为一个整体来重新考察和加以分析。社会科学正在形成。一种“主义”可以定义为在某种学说同其他学说竞争时自觉地拥护本学说。在维也纳和约以后三十多年间,如果没有各种“主义”的出现,要理解乃至谈论维也纳会议之后的世界历史,那是不可能的。为此,将当时最重要的几种学说的主要特点简要地加以说明应是恰当的。
浪漫主义
在众多的“主义”中,有一种是非政治性的,即所谓的“浪漫主义”。19世纪40年代,在英语中第一次使用浪漫主义这个词,当时是用它来说明一种业已经历了半个世纪的运动。浪漫主义最初只是一种文学和艺术理论,最重要的鼓吹者有:英国的华兹华斯、雪莱和拜伦,法国的维克多·雨果、夏多布里昂和乔治·桑,德国的席勒、施莱格尔兄弟等人。浪漫主义作为一种艺术理论,提出的基本问题包括:重大真理的本质,各种人类才能的重要性,思想与感觉的关系,旧时代与现时代的含义。这种理论阐述了一种领会人类全部经验的新方式,对于有关社会和公共问题的许多思想都产生了影响。
浪漫主义最基本的态度也许是一种无法分类的爱:热爱情绪或印象,情节或故事,耳闻目睹或具体经历过的事情,个人的特性或特殊的习惯(这种特性或习惯是有才智的人完全不能分类、把握、解释,或者进行抽象概括的)。特别引人注意的是,浪漫主义者都坚持将感性的价值与理性的价值等同起来。他们知道潜意识的重要性。他们很可能将一种完全明白的思想怀疑为有些肤浅。他们喜爱神秘莫测的东西、不可知的事情,以及在那遥远的地平线上显露出来的模糊不清的形象。因此,浪漫主义就促使人们对于陌生而又久远的社会,以及陌生而又久远的历史时代产生新的兴趣。启蒙运动的哲人曾经哀叹中世纪是理智的谬误的时代,而这一代浪漫主义者却怀着尊敬甚至留恋的心情去看待以往的年代,从中找到一种富有魅力而又丰富多彩的东西,或者是寻觅到在当代已经看不到的一种灵魂深处的东西。被理性主义者认为是野蛮的“哥特式”建筑,对浪漫主义者却具有一种强烈的吸引力。在艺术上的哥特式复兴开始了,19世纪30年代建造起来的英国议会大楼就是其中的一个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