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六回 贾元春才选凤藻宫 秦鲸卿夭逝黄泉路(7)

红楼梦全解本 作者:裴效维


奶奶也喝一锺,怕什么,只不要过多了就是了。我这会子跑了来,倒也不为酒饭,倒有一件正经事,奶奶好歹记在心里,疼顾我些罢。我们这爷,只是嘴里说的好,到了跟前,就忘了我们。幸亏我从小儿奶了你这么大①,我也老了,有的是那两个儿子②,你就另眼照看他们些,别人也不敢龇牙儿的③。我还再三的求了你几遍,你答应的倒好,如今还是落空。这如今又从天上跑出这样一件大喜事来,那里用不着人?所以倒是来和奶奶说是正经。靠着我们爷,只怕我还饿死了呢!”凤姐笑道:“妈妈,你的两个奶哥哥都交给我。你从小儿奶的儿子还有什么不知他那脾气的?拿着皮肉倒往那不相干的外人身上贴④。可是现放着奶哥哥,那一个不比人强?你疼顾照看他们,谁敢说个‘不’字儿?没的白便宜了外人。我这话也说错了:我们看着是‘外人’,你却看着是‘内人’一样呢⑤。”说着,满屋里人都笑了。赵嬷嬷也笑个不住,又念佛道:“可是屋子里跑出青天来了⑥。要说‘内人’、‘外人’这些混账事,我们爷是没有的;不过是脸软心慈,搁不住人求两句罢了。”凤姐笑道:“可不是呢,有‘内人’的他才慈软呢;他在咱们娘儿们跟前才是刚硬呢。”赵嬷嬷道:“奶奶说的太尽情了,我也乐了,再喝一锺好酒。从此我们奶奶做了主,我就没的愁了。”贾琏此时不好意思,只是讪笑道⑦:“你们别胡说了,快盛饭来吃,还要到珍大爷那边去商量事呢。”凤姐道:“可是,别误了正事,才刚老爷叫你说什么?”贾琏道:“就为省亲的事⑧。”凤姐忙问道:“省亲的事竟准了⑨?”贾琏笑道:“虽不十分准,也有八九分了。”凤姐笑道:“可是当今的恩典呢⑩。从来听书听戏,古时候儿也没有的。”赵嬷嬷又接口道:“可是呢,我也老糊涂了。我听见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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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幸亏——这里是好歹、不论怎样之意。

②有的是——这里是只有之意。

③龇(zī资)牙儿——指说闲话,说三道四。

④“拿着”句——比喻不知好歹,颠倒亲疏。

⑤内人——旧时男子自称其妻妾。参见第四回“内人”注。这里是王熙凤拿贾琏乱搞女人开玩笑,说他把混账女人当作了自己的老婆。

⑥青天——这里指清官。“青天”是百姓对清官的誉称,即以蓝天比喻清官。如明·无名氏《金瓶梅词话》第一○回:“正是:名标书史播千年,声振黄堂传万古。贤良方正号青天,正直清廉民父母。”

⑦讪笑——勉强装笑,尴尬地笑。

⑧省(xǐng醒)亲——回家探望父母及长辈。这里指贾元妃省亲。省:探望,问安。

⑨准了——指皇帝恩准了。

⑩恩典——帝王给予臣民的恩惠。也泛指施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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