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布斯迷上了阿诺德·埃雷特( Arnold Ehret)的著作。埃雷特生活在19世纪,普鲁士人,他名下的著作有《非黏液饮食治疗学》(The Mucusless Diet Healing System)和《合理禁食》(Rational Fasting)等。埃雷特的结论让乔布斯很受蛊惑,即饮食是身、心和灵返老还童的基础,在体内积聚的黏液和其他排泄物有害无益。阿基米德宣布:“给我一个杠杆的支点,我能撬动地球。”同样,埃雷特也自信满满地断言,V=P-O,翻译成大白话,意思就是活力(vitality)等于力量(power)减去阻抗(obstruction)。他教导人们,精神疾病的缘起是“大脑内部的气体压力”,可以用禁食医治,肉、酒精、脂肪、面包、土豆、米饭和牛奶等要千万远离,碰都别碰。他甚至列举了特殊的“黏液去除剂”,如无花果、坚果和绿洋葱,还有碾碎的辣根和蜂蜜的调和物。
乔布斯开始研究高级的灵长类动物的饮食,还分析了它们的骨骼结构。多年以后,他依然对当年的研究结果深信不疑。“我相信他是个只吃水果的人。我以自己特有的方式傻乎乎地陷了进去。”乔布斯经常向朋友们大肆鼓吹面包圈的危害,坚称面包圈里充满黏液。他午餐只吃胡萝卜沙拉。弗里德兰回忆说,“除了去除黏液,天底下再没有别的事。”埃雷特自称他有两年只吃水果,和他一样,乔布斯也尝试禁食。他从禁食几天,小心地延长到禁食几个星期。他观察自己的肤色随着禁食的长短发生变化,学会了用吃粗粮和喝水终止禁食,对这些实验得到的结果兴高采烈:“过了几天,你觉得自己状态很好。过一个星期,你感觉棒极了。你的肠胃无需消化各种食物,这给了你无穷的活力。我的身体非常壮实。我觉得早上从床上爬起来,只要愿意,随时可以拔腿出发,一路走回旧金山。”
他的朋友伊丽莎白·霍尔姆斯注意到了乔布斯的执著。“他只要谋一件事,就一意孤行,让人受不了。”
别人有别人的执著。罗伯特·弗里德兰成了集饮食、毒品和哲学于一体的门徒。他和乔布斯做冥想时,习惯性地播放印度西塔尔背景音乐,在四周焚香,头顶挂一张肖像画,画上的人五短身材,大耳垂,灰色毛发根根直竖,身披格子呢毛毯。这个矮胖的人叫尼姆·卡洛里·巴巴( Neem Karolie Baba),是一名印度大师。理查德·阿尔珀特(Richard Alpert)写了一本畅销书《活在当下》(Be Here Now),讲述他从在美国搞科研,变为在印度的与世隔绝之地安静地冥想,其间走过的心路历程。书中对巴巴作了盛情的赞美。弗里德兰无法抵抗诱惑,他1973年暑假去了印度,聆听过尼姆·卡洛里·巴巴的教诲,给比他小几岁的朋友们带回一大堆故事。他给大家讲一群人围坐在火圈里面,在冰冷的河水中做冥想之类的故事,让大家听得津津有味;他绘声绘色地形容那种“好似充了电的爱的气氛”。
1974年初,乔布斯认定,某电子公司也许能够提供资助,让他置身那种充了电的爱的氛围。他挣脱里德大学的边缘,返回父母在洛斯拉图斯的家,开始着手找工作。他不求岗位好,不求工作长期稳定,只想找份活儿,让他能攒够钱去一趟印度即可。一天早上,他在浏览《圣荷西信使报》的分类广告栏时,看到雅达利公司有个电子游戏设计师的岗位空缺。他对这家年轻的公司一无所知,倒是为打它那款单调的模拟乒乓球的电子游戏Pong花了不少钱,它的游戏机遍布台球室、酒吧、弹球游艺厅和保龄球馆。
乔布斯一走进雅达利公司在森尼韦尔的大堂,马上就被眼尖的前台接待员看到了。据首席工程师阿尔·奥尔康(Al Alcorn)说,“接待员说,‘我们大堂里来了个小青年。他要么是个怪人,要么就是有点真材实料。’他样子邋遢,说话跳跃性很大,声称在参与制造惠普35计算器。他说,他能把惠普45设成秒表。他暗示他在惠普工作。我印象很深,说,‘好吧,很好。’也没有核查他说的是真是假。”奥尔康身体圆胖,是个性情开朗的人。他让乔布斯当了技师,每小时工资5美元。乔布斯接受了,在他看来,硅谷公司提供的认股权和其他福利是神秘难解的东西。几位朋友看他找到了领工资的活儿,很是惊讶。比尔·费尔南德斯就是其中的一个,他觉得乔布斯不够资格。“他做推销员肯定不错。我不认为他真的那么抢手。”
乔布斯跻身雅达利的50名元老级员工之列,初次品味日后将持续大半辈子的企业生活。在这家公司,新创意接二连三地出台,管理层再泼冷水也没用。公司由诺兰·布什内尔创立和经营,他父亲是犹他州的水泥承包商,他初次创业是在犹他州立大学的校园兜售带广告框的吸墨纸板。1972年,布什内尔29岁,他推出了最早的电子游戏机“电脑太空”(Computer Space),很受工程师欢迎,但对普通大众过于深奥。
这款游戏机没有成功,布什内尔决定自己创业,生产电子游戏机,专做弹球游戏。他把公司设在租来的车库里,给它取名为Syzygy。这个名称没有特别的道理,只表示它是字典里最后一个以字母S开头的词汇。过了几个星期,布什内尔发现,这个名称已经被另一家公司使用,就把它改名为雅达利(取自日本游戏机Go,大意是“支票”),不过,公司早期的广告写的是“雅达利公司,Syzygy工艺”。
布什内尔把生意场看做“战场”,他运用外交辞令和人格魅力,对员工恩威并施,对竞争对手狡兔三窟,虚与委蛇。他西装笔挺,穿花衬衫,打圆点领带,成了雅达利公司身高6英尺4英寸的灵魂。“那段日子诺兰的事业正行驶在快车道上。”一个创始人回忆说,“他总想一口气吃成个胖子。”布什内尔想劝首席工程师奥尔康设计Pong,谎称通用电气公司(General Electric)订购了这款产品。“我从来没跟通用电气谈过,”布什内尔回忆说,“我希望把阿尔的潜力全激发出来。”没有人对Pong寄予太高期望,布什内尔更没有把它放在心上。“我没有把它看做一款重点营销的产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