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款街机游戏把投币盒附在机身外,公司把第一台游戏机安放在森尼韦尔人来人往的台球厅“安迪·卡普大山洞”(Andy Capp‘s Cavern)。没过多久,情况就很明朗,这款游戏比大厅里的弹球机更赚钱。机器装了没几天,投币盒就被硬币塞满,把投币孔卡住了;不到几个星期,等着玩Pong机的人们就在店门外排起长队。
Pong在市面上大受欢迎的同时,重要人物却用怀疑的眼光审视着它的出品公司。几位银行家认为它是黑手党的伎俩变了个花样。供应商不肯允许它赊欠,觉得这家公司看起来随时可能人间蒸发。为了平息投诉,布什内尔又创立了一家小公司叫Kee Games,他从雅达利调派了设计师和经理,还把雅达利的部分计划转给它。布什内尔说,成立这家的新公司是为了生产另一款类似的街机游戏产品,赚取可能流向竞争对手的利润。一连串所言不实的媒体报道记录了Kee Games的问世经过,后来,布什内尔不乏鄙夷地哈哈大笑说,“我们可以利用媒体获得战略优势的办法实在太多了。”Kee Games生意兴隆,有传言说它想摆脱与雅达利的干系,布什内尔发布了一条干巴巴的声明,表示“Kee和雅达利成功地解决了导致最初分裂的问题,我们很高兴”。
布什内尔对媒体的操控手段比对公司高明。他的很多元老级员工都希望摆脱企业的繁文缛节,比如备忘录和员工会议。布什内尔也想标新立异,他在集体讨论会上用大麻来刺激人们的思维;他直言不讳地表示,他认为毒品和酒精可以刺激创造性思维。招聘新人也没有一定之规。布什内尔懒洋洋地溜达进房间,向应聘者提出一个问题,“你是不是 Bally公司的商业间谍?”然后扬长而去,应聘者莫名其妙,布什内尔反倒为自己招的不是个内奸而沾沾自喜呢。日常琐事让他厌烦,他聘请妹夫(一名心理学家)来管理公司。财务控制太松懈,一款游戏Trak Ten以相当于白送的价格供贷了3个月后,会计才发现,它100美元的售价连弥补成本都不够。布什内尔承认,“我们定的合同漏洞百出。”他还不愿意把操控权交给强大的董事会,手里总是握着一半以上的流通股。
不过,头3年,雅达利成功地卖出价值1 300万美元的街机游戏,利用Pong的风靡大赚了一把。公司还趁热打铁,推出这款游戏的不少变体,比如针对内科医生、牙医和医院的游戏版本“Pong博士”,还有生活在福米加狗屋里的“小狗Pong”。雅达利在初步成功、一派蒸蒸日上中,建了一座大工厂,结果却发现订单很少,机器经常闲置。布什内尔又开了一家分厂,赔了更多的钱。季节性波动、全国性经济衰退、风险资本短缺和认为游戏公司无足轻重的普遍观点,这些都给它的日子雪上加霜。
雅达利的未来曾经几度全部仰仗Gran Trak的成功,特别是1974年春季之间,这款模拟驾驶的游戏是公司在只差7天就要破产的紧要关头推向市场的。在一个走投无路的星期里,一天中午吃饭时,布什内尔潸然泪下,他以为一切全完了。供应商拒绝配送零部件,债主堵在走廊里赶不走。雅达利的员工把公司风雨飘摇的状况看在眼里。罗恩·韦恩(Ron Wayne)曾经是雅达利的员工,他说,“在雅达利工作就像抓着橡胶方向盘开车,这一刻不知道下一刻。”史蒂夫·乔布斯对这家很难成为商学院教学范例的公司有自己的印象。“混乱是常态。公司有点管理不善。”
雅达利虽说不乏出格和刺激的时刻,它的多数员工却很保守,乔布斯因此被视为另类。他刺探其他工程师的事务,公开对他们表示鄙夷。布什内尔记得乔布斯“经常当着人的面说对方是狗屎。”乔布斯本人说,“有些工程师实在不高明,我比他们大部分人都强。我之所以冒出来,唯一的原因是那些人太差劲儿。再说我本来还不是真正的工程师。”乔布斯的外貌、把酸奶当午餐、严格奉行无黏液膳食、只吃水果不洗澡,诸如此类,均被视为标新立异的作怪之举。乔布斯却我行我素,对别人的反感和敌意视若无睹。后来,为了保持实验室相安无事,奥尔康安排乔布斯下班以后工作,工作到深夜。“工程师们不喜欢他。他身上有一股怪味儿。”
虽然乔布斯没有受过正规的电子学教育,却很快跨越了从技师到工程师的鸿沟。他最早的一项任务是润色加工一款名叫“Touch Me”的游戏,玩几个圆形的橡胶吸盘。按照规定的要求,乔布斯把芯片的功能做了恰到好处的裁剪,让它们在屏幕上达到了理想的效果。他了解芯片的细微差别,想出新的设计方法,把游戏作了大幅改进。沃兹尼克很赞赏乔布斯的工作。“他干的活儿有创造性。他知道怎么把一个东西做得又好又简单。这就是工程学。”
乔布斯决定陪大学朋友丹尼尔·科特基去一趟印度,见识一下罗伯特·弗里德兰讲得活灵活现的风土人情和宗教气氛。他让奥尔康给他掏钱买机票,遭到奥尔康断然拒绝。“去你的吧,我不会掏钱让你去见印度大师的。”后来双方都作出了让步。雅达利销往联邦德国的部分游戏对电视信号有干扰,德国工程师解决不了这个问题。奥尔康给乔布斯上了一堂接地回路的速成课,同意给他付去欧洲的机票钱,同时让他“见到印度大师以后代我问好”。
乔布斯到了欧洲,德国人很是惊愕。他们打电报给奥尔康,问他派了个什么人来。乔布斯呢,他(不知道德语“素食主义者”怎么说很是郁闷)倒是三两下就解决了雅达利游戏机的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