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6.蜜糖与坚果(6)

重返小王国 作者:(美)迈克尔·莫里茨


在乔布斯看来,贾诺夫的著作似乎一针见效地点破了他一个极其私密的困惑。他年满20岁以后,他的收养问题和自己亲生父母的下落成了挥之不去的疑问。南希·罗杰斯回忆说:“他有时候见了妈妈痛哭流涕。”罗伯特·弗里德兰作了分析:“史蒂夫极度渴望了解他的亲生父母,了解他何以是他。”想起他的生父生母,他经常一猜就是老半天。朋友们亲切地开玩笑,说他也许是亚美尼亚人或叙利亚人。乔布斯开始了广泛搜寻亲生父母的消息,也了解了他们的一些情况。“两个人都在大学教书。我的生父是一名数学系客座教授。”乔布斯想,他的收养至少产生了一种影响:“我觉得更加独立。”乔布斯在尤金镇待了大概3个月,对贾诺夫著作和方法的狂热痴迷渐渐消退。“他提供现成的、就事论事的答案,实在过于简单化。很显然,这样产生不了伟大的顿悟。”

“俄勒冈感觉中心”的做法让乔布斯大失所望,他又游荡回加利福尼亚,在洛斯加托斯租了一户人家的一个房间,每天黎明做一小时冥想,再照常去雅达利上班。在公司,他还是经常惹别人发毛。布什内尔注意到了乔布斯跟工程实验室人员不和,后来给他指定了个当顾问的闲职。“这是避免解雇的权宜之计。我说,’唉,既然你们都不想要他,我要他。‘”布什内尔喜欢乔布斯办事的紧迫感。“他要是想做一件事,就会给出一个时间表,具体到几天、几个星期,而不是几个月、几年。”乔布斯还是在午夜以后上班,参与杂七杂八的项目。此时,沃兹尼克刚刚发现了电子游戏,经常到雅达利来,一来就站在装配线上打好几个小时游戏。

他甚至花几个星期设计和制造了专给自己玩的Pong,第一次画出了可以在屏幕上显示画面的设计图。

沃兹尼克也帮乔布斯的忙。布什内尔想发明一款游戏,让玩家用弹力球摧毁一面砖墙。布什内尔给乔布斯定了个奖金计划,把薪酬与设计中使用的芯片数量挂钩。芯片越少,游戏不但造价更便宜,功能也更加稳定。乔布斯雇了沃兹尼克帮忙,沃兹尼克认为“乔布斯设计不了这么难的东西。”两个人连花了4个晚上完成了这款游戏,由沃兹尼克设计,乔布斯出样机。

布什内尔对交工的游戏很满意,提出只要沃兹尼克愿意,随时可以来雅达利上班。可是,阿尔·奥尔康(他多年以后才得知沃兹尼克参与了游戏的设计)认为,“这个设计的确巧妙,可惜无法生产,技师不知道怎么让它动起来。”公司把这款游整个重新设计,变成后来的

Breakout推向市场。这时,乔布斯急于奔赴俄勒冈,发现他和沃兹尼克要两周以后才能收到公司许诺的700美元报酬,很是着急。他软磨硬泡,当天就拿到奖金,马上没了踪影。他去了弗里德兰的农场,让向来一板一眼的沃兹尼克满腹狐疑。“我不知道他们在搞什么鬼。”为了完成Breakout紧赶慢赶,还引出另外一个结果:沃兹尼克和乔布斯都患了昏睡症。

乔布斯先出现症状是在到了农场以后。弗里德兰把农场命名为“大一统农场”(All One Farm),传播神秘主义,宣讲宇宙合一和存在的终极意义的观念。他还分别给自己和襁褓中的孩子取了印度名字。(“他自称西塔·拉姆达什,不 过我们都叫他罗伯特。”科特基说。)农场的地址刊登在“精神家园指南”(The Spiritural Community Guide)里,引来不少无业游民、精神恍惚的乞丐、附近哈尔·克里什那神庙的静修者,一度还招来某精神病院的几名患者。这里的常住人口有十几个,其中就有乔布斯。在他们眼中,农场是个大舞台,每天都在上演戏剧和危机。他们把鸡舍改成简陋的廉价旅社,把井水引向一个烧柴火的桑拿房。乔布斯在谷仓里装了电源,这样里面就可以做烧柴火的炉灶。弗里德兰看他设计电路图、摆弄电线很是娴熟,十分惊讶。

对于“大一统农场”的客人来说,东方文明魅力难挡。他们举办禅修班,无休止地讨论禁止大麻和其他毒品,争辩最纯粹的生活方式的可能性。牧场和菜园禁止使用杀虫剂和除草剂,他们养蜜蜂,种植冬小麦,鼓吹有机农场的好处。种满格拉文斯泰因苹果树的果园很久无人打理,他们还用链锯修剪果树。“史蒂夫,”弗里德兰说,“成了果农。”他们把苹果榨成汁,晚上放在石头门廊里,就发酵成了苹果白兰地。

乔布斯对饮食实验极度投入,有时候,他逼迫自己把吃下的东西吐出来。多年以后,他认为这个农场给他上了“一堂真正的集体生活的课。一个晚上我睡在厨房的餐桌下面,半夜,谁都可以进来偷吃冰箱里别人的食物。”乔布斯觉得,他越来越成了一家大型乡镇企业的一枚小小的螺丝钉,对自己的朋友深感幻灭。

“罗伯特在有人格魅力的领袖和骗子之间岌岌可危地游走。”乔布斯对“大一统农场”人员频繁流动的生活也感到丧气。“农场越来越物质化。人人都有了想法,觉得自己在给罗伯特的农场卖命,一个个离开了。我受够了,也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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