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家贫不弃病妻(2)

新生日:飞过人间的无常 作者:叶丹阳


多数乳癌患者或多或少都有一些有关假发的尴尬故事,内心会产生各种各样令人无法释怀的障碍,但是随着时间的磨砺和新发的再生,这段令人沮丧的无奈插曲终究会了结,我们在病中慢慢成熟,成熟的我们可以含泪带笑地回顾以往的诸多糗事。

贾淑芬的懊恼也在岁月一刻不停地穿流中渐渐淡去,那生机勃勃的秧歌给生活带来的是更多快乐,当她优美地踏着鼓点舞着彩扇翩翩向前的时候,生活好像变得越来越美了。丈夫依旧在外工作,女儿高中毕业了,在丈夫的安慰和女儿的陪伴中,贾淑芬平安度过了患病后的五个年头,大家都松了一口气。但是没想到不幸在第六个年头再度降临,贾淑芬全身骨痛,被确诊为乳癌晚期引发骨转移。

贾:把片子拿到中心医院的时候,我让女儿在诊室外等着,怕吓着她。专家拿那片子什么也没说。那片子上的小黑点(癌骨转移点)像葡萄一样挂在肋骨上,还有两个膝盖和胯骨上,到处都是。我心里明镜似地看着,那么重,知道不能治了,但人都有求生的欲望,还是问专家,如果有一线希望我还是想治,但你要说不能治了,我就不治了,因为那个时候我家连一万块钱都不到,我女儿还念自费大学,把钱都治病了,我女儿上学就没钱了。吉林的专家说,你回家吧,等着我研究一套方案。

贾淑芬心里明白,专家不忍心告诉她已经没有什么治愈的希望了。绝望中的她无处宣泄内心的恐惧和绝望,她不知道应该如何向女儿解释发生的一切,求生的本能和牵累家人的内疚感猛烈地纠缠啃噬着她的心,一股要立刻毁灭自己的怒火冲上心头,无法抑制。

贾:我拿着扇子到秧歌队里我使劲使劲扭,我女儿就进秧歌队里拽我,妈呀,大夫不让你动换,你别扭腰,动换坏了怎么办。我就一边扭一边眼泪刷刷往下淌。

这是一支快乐的秧歌队,患病后的贾淑芬希望在震撼的鼓点和悠扬的喇叭声里踩出一条健康之路,她一直坚信,锻炼可以把身体里多余的养分和热量消耗掉,把活力和健康留给自己,让身体里的癌细胞统统饿死。因为她深知,自己的健康维系着全家的幸福,她再也不想拖累丈夫和女儿的生活。因此她一天都不间断地跳着,扭着,努力着。身材高挑动作优美的她在长年的坚持和学习中,跳成了当地有名的秧歌头,她和手中美丽的彩扇总是光鲜地舞在队伍的最前面。

然而此刻她的希望破灭了。

她愤怒、委屈、无奈又不甘。

乳癌不仅让她失去了女人的完整,同时也让她无法成为一个有能力呵护女儿的母亲、一个能帮丈夫打理生活的妻子,更可怕的是,她竟然成了他们迈向幸福的羁绊。

对女儿、丈夫及亲人的歉疚之情让贾淑芬不知该怎样面对未来的生活,她希望自己早些离开,但是,这个生活着她全部亲人的美丽世界又让她万分不舍。

贾:我刚得乳腺癌的时候我丈夫在楼底下干活,挺多人都问他,你怎么办?我邻居告诉我,我丈夫说:我砸锅卖铁我也给她治,我治死她我也不能让她等死。

这并不是一个富有的丈夫,他知道也许他根本无法救活妻子,他也了解他也许会面临人财两空的悲惨境地,但是他却从来没有停止过对病妻的拯救,明知不抵却拼尽全力。

贾淑芬的骨转移是多发性的,报告单上清楚显示了十五处转移点,在当地肿瘤医院十分罕见。六年来拼命工作长年不归的丈夫匆匆赶回家,兑现六年前他当众许下的诺言。在家中不足万元积蓄的情况下,开始了再次救治妻子的持久战。

在第二次化疗中,意外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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