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们在面对困扰的话题时,所采取的应对方式在马蒂森(AliceMattison)的作品《新天堂》(NewHaven)中有一段戏剧性的描写。艾琳娜告诉佩丝她爱上了一位有妇之夫。佩丝在表示她对这种情况的理解之后,透露了自己相仿的经验:
"当然,"佩丝说,"我知道你的感受。"
"你真的知道?"
"由于某种原因,我的确知道。嗯,我想我应该告诉你,我曾经和一位已婚男子同居了两年。"
于是佩丝把故事从头到尾,包括自己的感受倾吐而出。然后两人开始讨论佩丝的那段经历,之后,佩丝说道:
"哎呀!刚才是你在告诉我你和那位男士的事,而我却打断了你的话。真不好意思,你看,我真是自我中心。"
"没关系,我觉得很好。"
谈过佩丝的事后,艾琳娜开朗多了。
接下来话题便转到艾琳娜初萌的爱情上。就是这样,佩丝一开始便接受了艾琳娜的感受,并提供一个相仿的经验,强化彼此的相似点,然后鼓励艾琳娜再多说一些。在佩丝相似的困扰的框架里,个人问题的非对称性被巧妙地避开了,因此友谊得以维持平衡。
这两位女子的对话能够如此愉快,在于她们具有相同的思维方式,知道如何去谈论困扰的话题,而这更强化了她们的友谊。虽然是艾琳娜先说出自己的事,但她并不急着详加叙述,直到在佩丝的鼓励下,她才这么做。在同一个作者的另一本书《编织》(BX)(TheKnitting)中,有一位名叫贝丝的女子,陪着她的姐姐到精神病医院去探望这位姐姐的女儿。在医院,贝丝接到她的男朋友阿伦打来的一通令她困扰的电话。她很想和姐姐谈这件事,但还是忍了下来,一则因为姐姐没问她,二则她觉得自己应该把关心的焦点放在姐姐女儿的问题上。
她很想谈谈和阿伦之间过去一周来争吵的问题,但是她的姐姐并没有问她有关接到电话的事情,因此贝丝觉得应该谈的是侄女的病情。
这些故事中的女人正维持着一个精微系统的平衡,在这个系统中,有关困扰的话题被用以肯定彼此的感受,并产生一种群集的密切感。
当女人面对男人谈话的方式时,她们会用自己世界的那套谈话形态为标准,去研判对方。女人们表达关心的方式是,追随对方的叙述加以询问。因此当男人转移话题时,女人便认为对方缺乏同情心(一种失败的亲密感)。但是这种不追问问题的态度,也可以说是尊重当事人的独立性。当艾琳娜告诉佩丝她爱上有妇之夫时,佩丝问:"你和他发生关系了吗?"这样的问话可能会令许多男人(以及部分女人)感到惊讶,并且被视为侵犯。然而,艾琳娜却把它视为关心,并因此促进了她们的友谊。
女人们倾向于表达对另外一个女人感受的了解。因此,当男人企图说服女人她们的情况并非那么恶劣时,女人们所听到的是,她们的感受正遭到对方的轻视以及否决。结果,当男女双方期盼着彼此的亲密感时,他们却一再地失去它。本想引发的是一场对等而和谐的沟通,到头来却成了不对等的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