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小石态度坚决：我到现在，只爱过一个女人，就是王汝瑜。所以，我是非她不娶。

傅抱石不说话了，他知道儿子的性格，认准了的事绝不回头，要不也不会年纪轻轻在政治上摔跟头。于是他又找机会对王汝瑜婉转地讲：小王啊，你要想想清楚，你是结过婚的人，应该知道过日子的艰辛，小石又抽烟，又喝酒，你跟小石这样一个人，将来的生活会有很多困难。

那时，傅小石因为被打成右派，没能拿到大学毕业证书，大学毕业的人拿56元，他是大学肄业，每月的工资只有41。3元，虽然比普通的工人要强一点，但在同龄的机关工作人员中却是最低的，每月抽烟喝酒要花去工资的一半。

王汝瑜呢，因为下放农村时，在文联的试用期没满，是作为放弃公职下放的，到现在拿的还是最低的工资。

傅抱石说的是实情，两人若是组成家庭，经济上确实会不怎么宽裕。

没想到，王汝瑜态度和傅小石一样坚决：傅伯伯，你什么也别说了，我既然选中了小石，就不怕将来吃苦。

看到两个年轻人态度如此坚决，傅抱石不好再说什么，他毕竟是受过高等教育，而且是受过西方文化影响的画坛大家。

可是，傅小石的母亲罗时慧对这桩婚事依然忧心忡忡，在几个子女中，她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大儿子傅小石。儿子的婚事一直以来是她的一块心病。儿子小小年纪就遭受挫折，所以，她希望儿子的婚姻能够给他带来幸福。

外面的风言风语不时传进罗时慧的耳朵，说王汝瑜图的是傅小石家的名声和财产。小石的二妹妹益璇也听到了相同的议论。益璇在南京艺术学院上学，有很重的小姐脾气，哭起来能惊天动地，但她从小聪明过人，一部《包法利夫人》一个晚上看完，第二天就能把故事讲的头头是道。并且做得一手好菜，来了客人，她进厨房，很快一桌子菜就端上来，是个什么事都能干的主。商务印书馆有个沈姓经理，是傅抱石一个学生的亲戚，算命算的很准，他到傅家给几个姐妹算命，说傅益璇是一点一划分明，并对罗时慧说：你这个女儿厉害，你们家可以交给她管。

傅益璇对母亲说：王汝瑜长的那么漂亮，丈夫又是中学老师，凭什么看上我哥？

别人的话可以不听，二女儿的话不能不考虑。罗时慧思虑再三，决定把王汝瑜约出来深谈一次。

拉萨路小学在五台山附近，在五台山的山坡上，未来的婆媳见面了。

罗时慧说：爱情是一个空中楼阁，看到的都是海市蜃楼，所以恋爱中的男女最傻，可是，结婚是要回到地面上，现实生活是很残酷的。

王汝瑜说：谢谢您的关心，我是结过一次婚的人，这些我懂。

罗时慧说：小石很率性，脾气又犟，你跟他将来是要吃苦头的。

王汝瑜说：跟小石认识5年，这些我都了解。

罗时慧说：如果你们结婚，就要学会自己过日子，我不会补贴一分钱的。

王汝瑜说：我什么都不要，只要和他在一起。

见王汝瑜丝毫没有退缩的意思，罗时慧难免有些生气，说话的口气便生硬起来：既然你铁了心要跟小石，我无话可说，但你要知道，结了婚你们就要单过，过得好赖都是你们自己的事，我现在没钱补贴你们，就是将来，我也不会有一分钱给你们。

王汝瑜是心性极高的女人，也提高嗓门说：我看中的是小石这个人，不是你们家庭，将来就是穷得要饭了，也绝不会要到你傅家门前。

谈话不欢而散，这是婆媳间的第一场较量，也是最后一次，因为，这两个女人都出身在富裕人家，身上与生俱来的那种傲气是心照不宣的，两人都是独立而有分寸的人。从这次谈话后，王汝瑜就下定决心今后不管遇到什么情况，都要靠两个人的力量生活，她要让所有认识他们的人知道，她爱的是傅小石这个人，而不是他的家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