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个贵重的人物是藏不了多久的,国王和阿尔伯特王爷已经发出了通告,谁敢窝藏他就会掉脑袋。迟早会有人告发他。"他旁边的那个人回答道。
"国王是要咱们先于士瓦本的人找到这位伯爵,把他押送到勃艮第监禁起来做人质。以后,无论谁占了士瓦本的王位,都得听勃艮第的。"
"怪不得呢,听说一旦抓到他,士瓦本的那些王爷就会立即处死他!"
一个士兵插进来对他们说道。
"怎么会,他可是阿尔伯特的亲哥哥,唯一的兄弟!"另一个士兵说,带着很重的施蒂里亚口音。
"有什么奇怪,若是他还活着,阿尔伯特就不能名正言顺地当士瓦本的伯爵,虽然他现在仗着有军队可以骑在哥哥头上,可毕竟心里不会那么安稳。"
"对,是这样的。"
"可士瓦本的人并不卖力气。"施蒂里亚人说。
队长的亲信冷笑起来。
"不卖力气?他们已经到了我们前头,正朝北方赶去。那位伯爵要跑,就会向法兰哥尼亚跑,他们会在那边截住他。我们得快点,兄弟们!"
施蒂里亚人并不相信,至少他什么也没有看见。那个亲信大约有着猎犬般的嗅觉,他暗自嘲笑。
沉寂片刻,一个脸上布满天花瘢痕的老兵开口道:
"弟弟实在比哥哥厉害得多,哪个国王有这样的弟弟,早就该想办法黑森林骑士把他除掉。我以前就见过那哥俩。两年前,士瓦本跟洛林和谈,我到勃吕萨尔刺探消息,看到了那位大名鼎鼎的士瓦本伯爵,是个像样的骑士,这回跟他打仗,我也挺佩服。可他弟弟比他还英伟得多,气派非常大,更像个国君!"
"不管怎么了不起,一个弟弟也不该把自己的哥哥逼得走投无路!他和自己那些同伙这样干,就没有一个人反对?士瓦本的人都这么无耻?"
施蒂里亚人感叹。
"倒还有几个有血性的!那个滕贝格不是就被人杀了吗?睡了一觉,就再也醒不过来了,脑袋插在自己的旗杆上,眼珠子都做了秃鹫的点心,旗杆上还缠着他那条黄金链子……"
这时,队长打断了他们的交谈:"走得太远,我们该往回走了。"
"队长,不如再找一找,他身上一定带着许多值钱的东西,谁先抓到他,就可以发上一笔横财啊!"
这个提议立刻得到了周围人的赞同,他们都摩拳擦掌,准备豁出劲去搜索。马已经累坏了,有好几匹都耷拉下脑袋,焦黄的尿从它们肚子下断断续续地流淌下来。
旁边两根歪歪斜斜、遍布焦痕的木桩上,分别插着一个人头。充血的双眼还在呆滞地朝前方凝望,披散的头发在风中飘来飘去。两条血迹已经发黑的人腿,脚踝仍被绳索绑在木桩上,可躯体已经看不到了。
几个士兵也下了马,一边毫无顾忌地对着这些废墟撒尿,一边谈着话。
"你看,那个士瓦本娘们还躺在那儿,这么多天啦。"
"可不是吗,好个美人!"答话的人毫不在意地朝那边瞟了一眼。
"你也看到了,她实在迷人,咱们来到这儿的那天,她慌慌张张地逃命,我忍不住追上去抓住她,将她按在地上,着实快活了一回!要是她没死的话,我真想把她带回勃艮第,整个勃艮第也没有几个像她这么娇嫩的女人啦!"
"既然喜欢她,你又为什么朝她肚子上扎了一刀?"
"她一直对我又抓又叫,还狠狠地咬了我一口,我才一时冒火杀死了她。要不是这样,要不是她这么恨咱们,我真的会带她走。可惜啦,这么好看的一个女人,唉,现在看到她,我真感到有些后悔……"
忽然,废墟中响起一阵凄楚的咩咩的叫声,他们一起朝叫声方向望第一部纯血王子去,一片倒塌的屋顶下面,有一只瘦小的羊羔在挣扎,前腿在冻硬的地面上无力地刨着。显然它听到人声,本能地叫起来,乞求人的拯救。
这么小的羊羔,出生没多久。大概是哪个孩子的小宠物。
"哈,还有这么个活东西!羊羔烤起来吃,滋味最好了!"
几个士兵走过去,一起用力掀开屋顶。羊咩咩直叫,它的后腿被木梁砸断,从柔软的羊毛下面渗出了血。它的脖子上还栓着细绳,身下有些干草的碎屑。屋顶掀开,一只孩子的小脚露了出来,就在小羊的身边,一动不动,看起来早已僵冷。到处是尸首,可士兵仍感到十分晦气,朝地上连啐了几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