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芝庭顿觉头皮发麻!
正巧此时,植梓卿为霍芝庭办的葡萄牙国籍,由澳门当局发了下来。霍芝庭仅在半年前随植兄办理备案手续,在葡属澳门小住了一夜,现在摇身一变,成了堂堂正正的葡籍“朱达兰”先生。“朱达兰”顿觉腰杆硬了,仍大张旗鼓开赌。
不日,桂军“和平”攻克广州城,陆荣廷率部从佛山开进广州。陆督马上张贴安民告示,抚恤人心,“商可乐业、民可安居”云云,就是没有一条涉及禁赌。广州的公赌私赌依然,众赌商心中久悬的沉石落地。
广东拒赌团体,借传媒发起公众舆论,指责督军府和省政府自食其言,没有禁赌。当局的借口是“收回废币展限3个月,赌禁不宜速行”。这个借口似乎理由充分至极。在胡陈执政和龙济光治粤期间,广州纸币充斥于市,大幅贬值,商民怨声沸腾。在袁世凯任总统时,北京政府曾向外国银行借款100万英镑,交中国银行广东分行照纸币面值的五成收回销毁。目的是稳定民心,巩固龙济光在广东的统治。但是,废币(规定作废的某几种纸币)要换成硬通货币,对普通商民来说,实在是太难。要通宵达旦排队,排队不是被黄牛党挤得永远排不到窗口,就是银行以种种理由宣布今日库存银元已告罄。与官办银行有特别交情的人士,大做兑银经纪,赚取不俗的佣金。废币兑换硬币如此之难,赌商们一律不收纸币,而只收硬币。
官厅与霍芝庭订的协议规定:“山铺票可收废币票资,所收废币,银行不得拒兑。”这样,全城持有废币者,可以借购买山铺票而达到废币脱手的目的。霍芝庭以2元废币兑换1元硬币的比率,给中彩者派彩和交予银行兑换。霍芝庭借“方便商民”之名,掀起山铺票狂潮,盈利甚巨,完成40万的月饷绰绰有余。
收回废币的期限到1916年10月底,这等于说,山铺票公赌可依法经营到10月底。令人不解的是,私赌沾公赌的光,也未遭到当局的查禁。
因为霍芝庭与龙系陷得太深,况且济军与桂军是敌对双方,龙济光的卫士还在“海珠事件”中枪杀了陆荣廷的谈判代表汤觉顿,所以,笃信无官不贪的霍芝庭,这一时期并没有进行金钱运动,对速禁或弛禁,听天由命。
快到10月底,广东当局并没有任何禁赌的迹象。拒赌团体诘问当局,督军府的答复是“须信守诺言,俟承商期满再议”。
这一消息传出,霍芝庭又惊又喜,没想到陆督比龙督还要“痛快”。龙督一开始特别关照麦竹寰,赐其总厂赌牌,而陆督甫下广州,他的治粤大计,仿佛就是为霍芝庭度身制作的。 霍芝庭很快明白陆荣廷为何信守龙济光手中的开赌协议。他们一脉相承:无饷不成军,军向民筹饷,而民众又不甘愿直接捐饷于军方,必须到赌局转他一转,最后转到军方手中。 按龙济光时期所定的协议,试办3个月期满,当局理应与山铺票承商(霍芝庭)“再议”。霍芝庭未参与“再议”,而是督署的一个军官单方面通知山铺票月饷11万余,全年总承饷130万,比麦竹寰承办时期高出50万。霍芝庭认为陆荣廷让他继续承办山铺票,够关照了,未有异议。当局与承商,都未对外公布再议结果。
过了10月,广州赌风不仅未敛,还越演越烈。京穗两地的拒赌人士纷纷抨击陆荣廷。当时言辞最激烈者,乃《南越报》主笔李汇泉,他在报上发表社论强烈谴责陆荣廷,并揭露陆荣廷在广西开赌的劣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