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祖母去世前的一周,我送了一束百合花到她医院里。但是她正身患肺炎,呼吸很困难,百合花的香味明显对她太刺激了,所以我把花束带回了家,放在她的相框旁。
我熟悉百合花的生命周期,因为它是我最喜欢的花。但这束花比其他百合开放的时间长得多,让我感觉很奇怪。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似乎是我身上带有的祖母的生命气息在呵护着这束花,即便她逝世后它们仍保持开放。我把这束百合放在我每天用早餐的阳光房里较为显眼的位置上。在花朵行将凋谢的时候,每一片花瓣从淡粉色转变为黄褐色,花瓣边卷了起来。我观察到这束花一直在萎缩,直到变成富有装饰美的绿色,还维持了几个星期,比正常的生命周期要长得多。5个星期后,两根带着鲜亮绿叶的花茎仍能够挺立。一天早上,我下楼去看英勇花束的最后残存,发现花瓶竟然空了!有一位客人不知道这束花的故事,把两根花茎扔掉了。我一边做早餐一边让我遭遇突然打击的心情平静下来。在我险些将咖啡打翻在腿上时,内心有一种成熟的声音在昭示我,“它们去了,到了该让它们去的时候了。”
“我要祖母的花回来!”一个内心的声音抗议道。我没有看到空花瓶的心理准备,就像我没有准备好接受祖母去世那样,尽管她已经91岁了。
“我们本应该有更多的时间在一起的。”这个声音抱怨道。我没有想到祖母会如此突然地从我的生活中离去,我知道我应该接受这个事实,但是我内心的某处却不能。
我能感觉到内心两种声音的斗争:理性成熟的声音要我接受现实,不再悲伤,而感性的声音却反对—脆弱的小孙女还需要用照看这束百合花的仪式感,来使自己适应这个不幸的现实。
当我平静地反思这一突然到来的打击时,我感到有一种对自我否定的同情。当所爱的人突然离去时,我们一时难以接受这种令人震惊的事实。我们常常让烦躁专横的内心声音来胁迫自己接受所谓的“应有”感受,这个脆弱的内心小女孩知道她最终还得适应现实,但是她需要更多的时间。
当我看着每一片花瓣渐渐凋谢,生命即将结束时,我想起花朵、人,以及祖母的自然生命周期。观察这一过程让我有时间在情感上得到调整,以面对这一突然降临的重大打击。人们自然会明白由凋谢的花朵所象征的生命无常。
当然,为祖母逝世哀伤是一种自然健康的情感过程,但是有些情绪却不那么健康,我们倒是需要同情自己。当我们进入到自己问题多多的情感习惯领域时,在摆脱陈旧而熟悉的自我时,我们需要对自己有一种温柔的同情。在转向采取更理性的观念前,我们需要重视自己的情感需要,在我们转变之前,我们先要接纳和关爱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