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婆婆从商店买回来一包水果糖,大概有半斤之多,并随意把它放在桌子上叫我们吃。于是,我把糖全拿过来放在地面的凉席上,有意将其分成多少不等的四份。然后说:“小雨,这里有四堆糖,奶奶、我、你、弟弟每人一份,现在你先拿。”
小雨真是个让人疼爱的孩子,她先把那份最少的挪到跟前很满足样说:“婶婶,我就要这堆。”然后,谨慎地看了看我的目光说:“这堆大的就给奶奶,姑姑们上班去了,她们还要吃。”说完她又有些胆怯,像是担心自己说错了话,低下头不敢再看我。
我毫不犹豫地把她拉到我的怀里,紧紧地疼爱地抱着她,亲亲她的稚嫩的小脸,以此来赞扬她的一切。我剥开一颗糖塞在她嘴里,对她说:“小雨,来。我们先数一数,看看这堆糖有多少颗,好不好?”她并没有意识到我在教她学习。所以,她跟着我很自然的数着,数了一堆再数一堆,时而从多的往少的里面拿去几个,时而又还回来,合起来,再分开,再合起来。这样慢慢地使她在脑子里建立数的概念,反复多次告诉她数字代表的是具体的物体,物的多少可以用一、二、三……来表述。
我在里屋和小雨数水果糖的时候,婆婆就在一墙之隔的客厅里选菜,我们之间的每一次对话,每一次停顿,每一个笑声都毫无保留地送入她的耳朵。从这一天开始,妹妹们辞去了教小雨读书的工作。婆婆也不许我干家务活,我和骁儿子的换洗衣服一不小心就被妹妹们拿去洗净晒干。小雨也不再恐惧学习,每时每刻都跟着我。我一点一点地教她,从不规定任务,但是很讲究质量。教她数数、计算的时候从不让她硬邦邦地坐在凳子上看着书本的图案,而是让她接触实实在在的物体。吃饭的筷子、餐桌上的菜盘子、地面的石子、路边的小树、摸得着的叶子……一切可以利用的物体都是教学的道具,并且用声音的起伏和手势控制她的思路。
小雨开开心心地跟着我玩耍,不知不觉中学习有了很大的提高,九月一日背起书包跨进了校园,第一学期轻轻松松考了个全年级第二名。在教小雨学习的过程中,目睹她的进步,我的内心世界蒙动着一种幼儿教育的理念,更加细心地观察着骁儿子的举动。
婆婆家居住环境并不好,屋前屋后没有大树,天热起来后,屋外阳光很毒,苍蝇蚊子也比较多,地沟里常见老鼠活动。蚊虫似乎特别喜欢有乳香的孩子,每逢酷热难耐的日子,我们很少到室外去活动,避免太阳晒伤骁儿子娇嫩的皮肤,也防止蚊虫叮咬他。我们在不足十米,由几个小屋子组成的弯弯曲曲的过道里走来走去,为了逗孩子乐,有时还会小跑几步来增加气氛。也有些串门的邻居,来和婆婆打打麻将,老人家特别喜欢玩这个。有时候三缺一,妹妹就硬拽着我,教我边学边陪婆婆玩上几圈。
八月中旬一个炎热的下午,我们几个人照旧坐在家里躲避直射的阳光。当表的指针运行到三时三十分时,我开始喂蒸鸡蛋糕给骁儿子吃。骁儿子坐在婆婆的腿上,我一勺一勺地把黄色的鸡蛋糕喂给他吃,见他吃得津津有味,毛毛妹妹和小雨一左一右坐在我们的两侧,每当我将满满一勺鸡蛋糕准备送到骁骁张着的小嘴时,她们也张开嘴在运输途中做出拦截的动作,嘴巴张得老大,有意挑逗起他的占有欲和食欲。当我将最后一勺鸡蛋糕送入骁儿子的口中后,妹妹敏捷地接过空碗离开我们向厨房走去。她依然沉浸于挑逗骁儿子的快乐中往前走,在毫无思想准备的时候,厨房门框上方一条长约十公分左右的壁虎突然闯入她的视线。
也许妹妹从来没有见过这种灰不灰、绿不绿,全身长满象疥疮那样疙瘩,三角形脑壳的怪东西,也许她只是偶尔惊慌而已,刹那间她就像夜深遇鬼一样大声尖叫起来,手中的碗也“咣当”一声掉在地上。
婆婆腾起满身的肉追着喊声过去,小雨害怕地抓着我的衣服,我抱起骁儿子跟在婆婆的身后,我还没有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时,骁一眼看见妹妹被壁虎吓得手舞足蹈的样子、飞舞的头发,和一声接一声的怪叫从心底里乐开了。他双手使劲耸耸我的肩膀,摇摇头乐咪咪地“咯咯咯”地笑得前仰后合,一双腿在我的肚皮上踢来踢去。
婆婆脱下鞋子将壁虎打死。妹妹擦去受惊而流出的眼泪,骁非常有趣的样子又把妹妹逗乐了。
这是他出生以后第一次对外界事物的刺激而产生的强烈反应。
“难道说他已具备某种思维能力?”我一次又一次地回想,开始寻求某种方法,企图早日打开他思想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