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父亲留给我宝贵的精神财富”(2)

红色记忆:领导人后代谈家事 作者:刘畅


自从我到了汉口这个“亲戚家”,我的身份变成了女奴。每天天不亮,婆婆就喊我起来劈柴、扫地、担水、烧火……对我,她没有满意的时候,不停地咒骂,稍不高兴就拳打脚踢。我的身上、胳膊上、腿上到处是青一块、紫一块的伤痕。儿时,养母给我扎了耳朵眼儿,戴了一对小耳环,婆婆总是使劲地揪我的耳朵,耳朵流血化脓,都要豁了,疼得我哇哇直哭。

不久,婆婆的孩子,也就是我那个才1岁多的“丈夫”出天花死了。婆婆把罪过推到我的头上,骂我给她家带来了邪气,整天拿我出气,一手拿根竹竿,一手揪住我的辫子,朝我劈头盖脸地打过来。整天的劳累和挨打受骂,让我的神经非常紧张。在一次惊吓之后,我患了遗尿症。这下更糟了,婆婆一发现我尿了床,就没头没脑地打。然后逼我双腿跪地,把尿湿的褥子蒙在我的头上,一跪就是几个小时。冬天没有火,我跪在通风处,冻得瑟瑟发抖。我光着的双脚和遮不住的小腿冻出一块一块肿包,一走路就像针扎一样疼。

1938年3月的汉口,阴雨绵绵。我的心情就像这天气,冰冷,压抑。当我在婆婆家度日如年,难以支撑的时候,养母和一位叔叔突然到来。我一看到养母,立即扑过去痛哭起来,喊着“妈妈,我要回家,我要回家”。养母赶紧同婆婆耳语了几句,跟她一起来的叔叔又把婆婆拉到门外递给婆婆一包东西,便带我离开了那个家。

叔叔指着养母对我说:“她是你的奶妈,你还有亲生父亲,在很远的地方。这次我来接你,就是要把你送到你爸爸那里去。”我刚刚轻松一点的心,一下子又缩紧了,惊愕地睁大了眼睛。“不,她就是我的妈妈!妈妈,你是不是又要把我卖到别的地方去?”我紧紧抓住养母的手,放声大哭。养母摩挲着我的脸说:“孩子,这些年你受苦了,这次是把你送到你爸爸那里去,绝不会再卖你了。”我紧紧地抱着她,不肯松手……

靠一张照片回忆生母

汽车在黄土高原上颠簸,向延安驶去。我脱离了苦海,来到延安,来到爸爸身边。

第一次见到爸爸,他身边一位叔叔问我:“几岁了?”我心情紧张,说:“不知道。”周围的人哄笑起来。爸爸也笑了,“这么大了,还不知道自己的岁数。”一时间,多年来我所受的委屈一下子涌上心头,“哇”的一声,我扑到父亲怀里哭了起来。

爸爸感慨地说:“你吃苦了,爸爸都知道……要记住,你是党用几百块大洋换回来的,是人民用血汗赎回来的,等你长大了,也要为千千万万的受苦人办事。”几十年来,我一直把这句话铭记在心里。

爸爸告诉我,我还有一个哥哥,一个弟弟。哥哥刘允斌在湖南老家,很快也要到延安来。弟弟刘允若还没有找到。而我的母亲,已经牺牲四五年了。在父亲的介绍下,我拜访了曾和母亲一同战斗过的帅孟奇妈妈、夏之栩妈妈,从她们口中知道了母亲生前的一些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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