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火车站台上,我见到了新妈妈王光美。后来我们一直相处得很融洽。因为她比我大不了几岁,我还不太习惯,不知道叫她什么好,有时候什么都不叫,她也不在乎,该怎么关心我,还怎么关心我。我回来住哪个房间,都是她亲自帮我安排。我骑车子上学校教书,她担心骑车太冷,给我买来皮棉鞋,生活上缺什么,她都能察觉到。作为一个继母,她的照顾实在太周到了。
我回国后,父亲和光美妈妈把我送到北京师范大学女附中,我一边教俄语,一边学中文。父亲总是叮嘱我:“中国的事情你还不懂,要虚心向同志们学习。”他对我的学习要求极严,每次他看我的学习笔记都让我提心吊胆。
由于学校远,有一次离校回家,我给中南海汽车队打了电话,请他们来接我。这件事情被父亲知道后,他非常生气,严厉地批评了我。一年冬天,我悄悄对父亲身边的工作人员说,“给我买一身绒衣绒裤吧”,这件事也受到父亲的批评。他直接告诉我,“你思想上的毛病很多,要接受思想改造。”每逢周六、日回家,他总是把我说得不高兴,有时甚至把我说哭了。我对父亲当时恨铁不成钢的心情非常不理解,甚至很抵触。我想,我还要接受改造?我出身好,小时候受苦受罪,又在苏联社会主义国家受教育,什么是资产阶级也没见过,哪里需要改造?
1951年,我作为北京师范大学的预备党员,考核期满,即将转正。父亲知道后,给学校写了一封信,说我没有达到党员的标准,不同意转正,还说不管什么人入党,都要坚持党员标准。经过这次思想上的巨大震动后,我开始认真思索和检讨自己,也开始逐渐地了解父亲。
父亲自己一生严于律己,生活朴素。1964年,光美妈妈去搞“四清”。她走后的第三天,父亲拿出一个陈旧的小木盒,对刘振德秘书说:“这是我家的钱柜,里面还有些票证,是光美交给我的,我交给你,你看看该用什么地方就从里面取。光美走时留下一个开支单,每个月发了工资,你按照她那个单子分配就是了。”刘秘书打开一看,很惊奇,这哪里是钱柜,充其量就是个杂物盒。所有的钱加起来总共才23.8元。
道不尽的人生沧桑
1965年,一个难得的机会,我和哥哥刘允斌、弟弟刘允若三个15年没有见面的同胞兄妹,在北京相聚。父亲对我们三人进行了长达4个小时的谈话,鼓励我们要积极上进。
爸爸谈话之后,我实在坐不住了,和哥哥相约离开北京,扎根边疆。我来到内蒙古呼和浩特,一干就是近20年;而哥哥继续西行到了包头。我万万没有想到,这次和大哥同行,竟是我们兄妹的最后一次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