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认为布尔什维主义符合逻辑,因为它是对逻辑最大前提的否定,”哈蒙德说。
“亲爱的老兄,可它承认物质的前提啊。纯粹的精神也是一样,它甚至只承认物质的前提。”
“至少这布尔什维主义已经到了最底线了,”查理说。
“最底线!那是没有底的底线!布尔什维克将会在短时期里建立世界上最优秀的军队,有最精良的装备。”
“可这东西不可能继续下去,它是仇恨的事业。必须得有人反对它。”哈蒙德说。
“哼,我们等了十年了,我们还能再等。仇恨跟别的东西一样是不断成长的。将理念强加给生命,强迫自己最深处的本能按照某些理念行事,就不可避免地会生出仇恨来。我们是按照某个公式来驱动自己的,就像机器一样。富有逻辑的头脑装模作样地当家作主,可结果是导致纯粹的仇恨。咱们都是布尔什维克,只不过我们是伪君子罢了。俄国人则是毫不做作的布尔什维克。”
“但还有很多别的路可走,”哈蒙德说,“除了苏维埃这条路。布尔什维克并非真聪明。”
“当然不是。但有时愚笨才是真聪明,如果你想达到你的目的。我个人认为布尔什维克是笨蛋,我们西方的社会生活也是愚蠢的。我甚至认为我们声名远播的精神生活也是愚蠢的。我们都像白痴一样冷酷,像傻子一样没有激情。我们都是布尔什维克,只不过有个别的名字罢了。我们自以为是神,长得像人的神!这和布尔什维主义是一样的啊。人得是个人,有心脏,有生殖器,这样才能摆脱成为神或布尔什维克,因为神和布尔什维克一样,都好得让人无法信其真。”
人们用沉默表示不同意,这时贝利不安地问:
“你相信爱吧,汤米,是吗?”
“你这可爱的孩子!”汤米说。“不,我的小天使,十有八九我是不信。爱是另一种愚昧的行为,在今天。那些扭摆腰肢的家伙跟那些长着小男孩屁股的艳俗女孩子苟合,你说的就是那种爱情?还是财产共有,博取功名,我的夫,我的妻,那类爱情?不,好老弟,我一点也不信那个!”
“可你总得信点什么吧?”
“我!那是,说好听点,我相信人要有一副好心肠,一根生龙活虎的阳具,一个活跃的头脑和在贵妇面前敢骂‘狗屎’的勇气。”
“这些你都具备了,”贝利说。
汤米狂笑起来。
“你这小天使!我要有就好了!要有就好了!你看看我,我的心像土豆一样麻木,我的阳具蔫了,永远抬不起头,我宁可把这东西一刀割了,换来勇气当着我母亲和姨妈骂‘狗屎’,告诉你吧,她们可是真正的贵妇呢。而且我并不真聪明,不过是个吃脑力饭的人。聪明当然好,那样刚说过的那些零件儿,还有不便提及的零件,就都活起来了。对任何聪明人,阳具都会抬起头来问候。雷诺阿说过他的画就是用阳具画出来的⑼,他确实画出了很可爱的画儿。我希望我也能用我的那物件做点什么。上帝啊,如果一个人只会谈话,那地狱里就又多了一种酷刑!谈天这玩意儿的始作俑者是苏格拉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