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西方商人、政客判定中国人“软弱、鄙贱、无耻”(1)

中国的疼痛 作者:摩罗


第一编  中国国民性问题的殖民主义陷阱

第一章  中国“国民劣根性”学说的殖民主义起源

1890年,梁启超在《论中国之将强》开篇说,西方列强想征服东方国家的时候,其议院、其报刊天天都在嚷嚷那个国家政治如何腐败,纲纪如何紊乱,官吏如何渎职。西方列强想奴役一个人种的时候,其议院、其报刊天天都在嚷嚷那个人种性格如何野蛮犷悍,教化如何堕落黑暗,风俗如何腐化糜烂。在这种强大的舆论攻势之下,全世界的仁慈之士都想施之以拯救之恩,蛮横之士都想趁机征服之、奴役之、改造之(参见《梁启超全集》(一),北京出版社1999年版,第99页)。

像所有东方国家一样,中国也是被西方列强征服掠夺过的国家;像所有非白色人种一样,咱们黄种人也是被西方列强征服凌辱过的人种。所以,西方国家的各色人等,出于征服、掠夺、凌辱、奴役之需要,对于咱们黄种人和中国国民,也发表了无数负面的描述和评价。

西方商人、政客判定中国人“软弱、鄙贱、无耻”

公元1517年,葡萄牙商人多默·皮列士以葡萄牙政府使者的身份来到中国,成为欧洲派往神秘中国的第一位政府使者。来到中国之前,他曾经是葡萄牙王室派驻马六甲海峡的药材商务代表。在任职马六甲期间,他极力打听中国的情况。当时他写了一本地理学著作,名叫《东方志——从红海到中国》,其中有一章专写中国。他是怎样描写中国的呢?笔触是不是比较客观呢?中国作为一个极其庞大的事物,他究竟选择了什么角度下笔呢?他对中国的哪一方面最感兴趣呢?

《东方志——从红海到中国》(写于1512—1515年)是这样描写中国的:“他们是软弱的民族,没有什么了不起……他们说中国人因害怕爪哇人和马来人才制定这条法律,使人不能到广州去。可以肯定的是,这些民族的一艘船能打败二十艘中国船。他们说中国有一千艘船,每艘都在它认为合适之地做贸易,但百姓是软弱的;既然他们害怕马来人和爪哇人,那完全可以肯定,我们的400吨的船只,其中一艘就能够消灭广州,而这种消灭会给中国带来巨大的损失。”

接下来作者又说:“不要抹杀任何国家的光荣,看来中国肯定是一个重要、良好并且十分富有的国家。据他们说,马六甲政府不用多大的兵力就能把它置于我们的统治之下,因为其百姓非常软弱,容易被征服。常在那里的重要人物声称,印度政府用十艘攻占马六甲的船,能够沿海岸攻占全中国。中国距我们的船只有20天的航程。”(皮列士:《东方志——从红海到中国》,何高济译,江苏教育出版社2005年版,第96—99页)

马六甲那时候是中国的藩属国,如果他们认为中国如此软弱可欺,还会定期来进贡送礼吗?皮列士关于中国人软弱、中国民族软弱的言论,与其说是来自马六甲社会的知识,不若说来自他的主观臆想和虚构。

皮列士之所以如此不着边际地虚构中国的软弱,跟他们的“国家需求”密切相关。1508年,葡萄牙国王派遣塞垮拉远征队前往征服马六甲的时候,就训令塞垮拉严密侦察中国的情报,训令的内容是:“中国人何时到马六甲或别处做生意?路途多远?带来什么货物?每年来多少船只?其船多大?体形如何?是否当年回国?在马六甲或别处有无商站房屋?其人是否富有?懦弱还是强悍?有无军器火炮?身材多大?是基督徒还是异教徒?他们的国家大不大?是否布置一个国王?有无不遵守他们法律和信仰的摩尔人或其他人在他们国家杂居?如果他们不是基督徒,信仰什么宗教?崇拜什么神?有什么风俗习惯?中国国境延伸到什么地方?和哪些国家为邻?”

葡萄牙国王训令的内容,很像是一个总司令在发动总攻前夕对一个敌国的研究,其中,军事上的战略思路以及战术上的细节问题,都在研究之列。国王还特意嘱咐塞垮拉,这次航行,绝不可掠夺中国人的财物,不可以任何方式挑衅中国人。很显然,国王把中国看作最大的一块肥肉和最大的敌人,好像他们征服马六甲只是一个大战略中的一个小步骤,真正的战略大目标在于中国。

看过葡萄牙国王对海军将领塞垮拉的训令,就不难理解皮列士谈论中国的方式。他的言论跟国王训令形成完整的对应关系,他的全部记录都是在整理情报,这份情报是对国王训令的殷勤回答。虽然那个国王训令是针对远征队司令的,而不是针对他这位商人的,但是,在五百年来西方殖民史上,所有踏上东方征程的西方人,无论他是商人还是军人,无论他是官员还是传教士,他们都共有同一个名字,那就是征服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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