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坚持大清“特色”的“改革开放”(6)

重读晚清六十年 作者:端木赐香


从信里,我们可以看出,两员干将所谓的洋务就是“大炮轮船”!李鸿章也一直强调中国的文物制度比上西方制度,那不是一般的好,好五倍!

冯桂芬之后,天朝诸多人士附议他的理论。郭嵩焘说:“西洋之入中国,诚为中国一大变,其气机甚远,得其道而顺用之,亦足为中国之利”。薛福成说:“今诚取西人气数之学,以卫吾尧、舜、禹、汤、文、武、周公之道”。王韬说:“器则取诸西国,道则备自当躬”,又说:“形而上者中国也,以道胜;形而下者西人也,以器胜,如徒颂西人,而贬己所守,未窥为治之本原者也”。郑观应说:“中学其体也,西学其末也;主以中学,辅以西学”。邵作舟说:“以中国之道,用泰西之器,臣知纲纪法度之美,为泰西所怀畏而师资者必中国也”。沈寿康说:“中西学问本自互有得失,为华人计,宜以中学为体,西学为用”。孙家鼐说:“今中国创立京师大学堂,自应以中学为主,西学为辅:中学为体,西学为用,中学有未备者,以西学补之,中学有失传者,以西学还之;以中学包罗西学,不能以西学凌驾中学”。

就连光绪二十四年(1898年),光绪“诏定国是”,宣布维新启动的上谕也执行了这一改革精神:“中外大小臣工,自王公至于士庶,各宜发愤为雄,以圣贤之学植其根本,兼博采西学之切时务者,实力讲求,以成通达济变之才”。

与此同时,似乎是怕维新超出底线似的,张之洞推出了他的《劝学篇》,对知识分子提出了五知:知耻——耻不如日本;知惧——惧印度朝鲜等国的覆辙;知变——如果不改变习俗,就不能变法;知要——要知道西方各国为政之道;知本——不要因多知而忘记圣贤,一切文章的价值必须以孔夫子的标准来测定。为此他主张:“新旧兼学,四书五经、中国史事、政书、地、图为旧学;西政、西艺、西史为新学,旧学为体,新学为用。”其背后的成见是:中国不宜于成为一个共和国——自由太可怕,若在中国实行,则“士愿坐食,农愿蠲租,商愿专利,工愿高价,无业贫民愿夺劫,子不从夫,弟不尊师,妇不从夫,贱不服贵,弱肉强食,不尽灭人类不止”。总之,他这么一划框框,算是对洋务思想作了大终结,发行百万多册,普遍为人所阅读,洋务领袖们在实践上基本没敢超出它的。

当然天朝也不是没有清醒人士,只不过需要时间罢了。比如前面所述王韬与郑观应。随着洋务的展开,他们逐渐发现,不只西方的“器”,就是西方的“道”,比如君主立宪,中国也应该学学,于是羞答答地提出了“设议院,开国会”的要求。郑观应在他的《盛世危言·自序》中说,自己涉重洋,与外人接触,考察外国详情,发现西方“治乱之源、富强之本,不尽在船坚炮利,而在议院上下同心,教养得法”。因此他提出:“中国遗其体而求其用,无论竭蹶步趋常不相及,就令铁舰成行,铁路四达,果足恃哉!”问题是没人听他的,即使听见了,谁见过中国的政治高层自削权力的?我们只见过巩固权力的,从秦始皇一直巩到明清,一代更比一代强。

清醒人士中,还有一个郭嵩焘。事实上,19世纪60年代初期,除了赫德与威妥玛,国内人士提出切实可行之改革方案的,就冯桂芬与郭嵩焘两人。冯桂芬的《校邠庐抗议》至少在当时还传播了,郭嵩焘的建议干脆被总理衙门堆到档案堆里再也没人关注了。郭嵩焘既发现西洋立国也有本有末——其本在朝廷政教(用现代术语来讲,就是政治制度与普世价值两端),其末在商贾、制船、制器。还发现小日本的洋务范围比中国的洋务范围要大多了——日本学西方,可不仅仅是在学习船炮!他认为,兵端乃是西法末技,其他创制才是立国之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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