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途成为戴蒙在处理重大事情中必须要考虑的问题。
他和威尔的夙怨在华尔街尽人皆知,如何处理与威尔的关系,显然是重大事件。
因为几乎所有的华尔街人都在盯着他或者威尔的举动。
有几类角色一定会影响到戴蒙的下一次工作机会:华尔街精英、普通投资人,同时他本人的形象也很重要。
戴蒙要想觅得一个绝佳的工作机会,他就必须处理好和这几类角色的关系。
这是摆在戴蒙面前的一个局。
事情应该从两个方面分析:一是延续目前的状态,他和威尔继续形同陌路;二是他或者威尔有一方开始打破寒冰,化干戈为玉帛,将已经冰冷的关系慢慢融化。
这两种分别会产生哪种结果?
按照前者。如果他和威尔的关系水火不容,自然会将华尔街精英分为两派,和威尔私交甚好的那部分人自然不会增加对戴蒙的好感,戴蒙会输掉这一分。好事的媒体会捕风捉影寻找他和威尔之间的动态,普通投资者会从媒体的报道中不断加深戴蒙是一个记仇者的形象。他在普通投资者群体中的号召力就会降低。这势必会影响新东家对他的评价。他又输掉一分。
更为重要的是,他本人始终会以一个失意、记仇的形象出现在华尔街人的脑海中。
这才是最致命的。这种形象的人往往会被认为心智不成熟、不够职业,从而不被重用。
也就是说,与威尔形同陌路,是一个愚蠢的做法。
那要怎么做呢?
我们再从另外一个角度来分析。
如果他们能够像以前那样坐在一起把酒言欢,华尔街精英群体中无论是威尔的圈子,或者戴蒙的圈子,大家都能坐在一起把酒言欢。而媒体自然会为他们二人的和好欢呼。大家在谈起戴蒙时,一定会在商界精英前加上这样的形容:一个具有成熟的处世艺术的金融天才。
也就是说,他和威尔两人当中只要一人主动打破寒冰,戴蒙所担心的问题都将不复存在。
威尔不可能主动示好。他已经是世界上最大的金融帝国——花旗集团的老大,在处理与戴蒙的关系这件事上,他已经无欲无求,他没必要为了解除这件事对戴蒙的负面影响而委屈自己。
华尔街一直在争议:自己将戴蒙解雇也许是个错误。如果自己主动示好,就等于间接承认了这个争议也许是正确的。这不符合威尔的形象,他一贯是强硬而又自信的。
还有另外一个小小的因素:自己曾被比作是戴蒙的父亲。哪有父亲主动向儿子示好的?
主动破冰的难题就落在戴蒙的肩膀上。
从情感上说,他并不想破冰。
但是理智告诉他,要想以后继续在华尔街上混,就必须迈出这一步。
安德鲁·皮尔逊鼓励他:主动给威尔打个电话吧。一个电话就能击退乌云。
真的是这样吗?威尔是怎么想的?
戴蒙给威尔的办公室打电话,留下口信:我是戴蒙。
接电话的是威尔的助理。
戴蒙的这个电话很有智慧。
如果威尔不想答理戴蒙,他就可以将戴蒙的来电当做没有发生过。
如果他想缓和与戴蒙之间的紧张气氛,他就可以给戴蒙回话。
主动权在威尔手里。戴蒙给了威尔足够的面子,就看威尔怎么处理。
无论威尔怎么处理,戴蒙都能成为赢家。
如果威尔回话,他就能达到和威尔缓和关系的目的。这正是打这个电话的原始愿望。
如果威尔不回电,他同样会有所收获:他可以光明正大地对整个华尔街说,是威尔不愿意和解。记仇的人是威尔,而不是他戴蒙。
也就是说,威尔必须会回电。如果他不想背负记仇者这个形象的话。
事情的发展果然如此。在戴蒙挂上电话后不久,威尔就将电话打了进来。
我是威尔。电话那头传来熟悉了十几年的声音。
我觉得我们应该重新开始。戴蒙开门见山地说。
好吧。威尔的回答没有丝毫的迟疑。
他们约在四季酒店共进午餐。
1999年12月16日,四季酒店的一个角落里,戴蒙和威尔对面坐下。
这是他们两人都十分熟悉的位置。尽管他们有意将这次和好的事低调处理,但似乎整个华尔街都看到了他们一起共进午餐的景象。第二天的报纸一定会报道这件事情。
戴蒙依然是直率的性格。他说:我想先谈谈过去的事情。
这让威尔感到压力。
作为名震华尔街的大佬,威尔有些时候总是会莫名其妙地紧张。
比如在公司的公开大会上,面对成千上万名员工发表演讲,他会紧张得满头大汗。而熟知他这一弱点的员工会高喊着性感男人来激励他。
这次面对戴蒙,一个曾经无比熟悉的人,他依然会有点局促不安。
谈过去的事情?有什么可谈的?难道一定要分出谁对谁错?
威尔略显忐忑地看着戴蒙。
戴蒙并不想分出谁对谁错,相反,他已经看透这一切了。
我们都有责任,谁的多或者谁的少,争辩已经没有意义,因为一切都过去了。戴蒙说。
更令威尔没有想到的是,戴蒙居然学会了道歉。
他可曾是一个从来不知道抱歉怎么写的人。
你不让我进入董事会,我与你的分歧太大了,我犯了一系列错误,我感到抱歉。
戴蒙说得很坦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