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本能在发挥作用。
我攥着啤酒,脸不断地抖,因此说不出话。
“离婚”两个字,从前我也嚷了多少回,但走到老板跟前递辞呈是一回事,被叫进办公室直接宣布有新人接替,你被开除是另外一回事。
“你说什么都没用,我已经决定了。”猪的声音犹如零下四十度时被挂在绳子上的冻鱼,梆硬冰冷,泛着青光,毫无一丝生机和感情。
“爱上多久了?”我像得了疟疾一样不停地打摆子,于是紧紧地顶在球台边上。
“大概一个月。这跟时间长短没关系。”猪皱眉,脸上瞬间浮现出三个字:不耐烦。
“我暂时没法理解你,但是,我答应你。”我听见自己说。
多说无益,最好退场,就像在拳击台上被人打中太阳穴后慢慢站起来扶着绳栏往外走,头还是懵懵的,反应不过来。
“谢谢。”猪如释重负。
我笑:“没办法,谁让我这么骄傲。”
“她也骄傲。她的同学都叫她公主,可是她对我谦卑。”
“我脾气太烂,以前多有得罪,但抱歉我改不了。”
“她也骂人,但是从来不骂我。”
“也许她是仙女下凡,但这与我无关。”
“所有的财产都归你,我什么都不要。”
我不语,因为太超越人性的承诺都不可信。
“我们拟份离婚协议。”他说。
“你写,我签名。反正我什么都不懂。”
“可以。”猪松口气,“收拾一下你的东西,一会儿我帮你搬走。”
“对不起,我没听懂。”我盯着他的脸。
“离婚之后我住这儿,你住旧房子。”
我盯牢他,“你觉得这合适吗?”
“我很喜欢这房子。”猪说,充满感情地环顾四周。
“我也不讨厌它。”
“它离我上班的地方很近。”
“那是你的事。”
“你拿现金,住旧房子,可以过得很舒服。”
我冷笑,头脑一下子清晰起来。天要下雨前夫要换人,我没办法;可独守一间充满往日气息的空房—我还没豁达到这份儿上。
“我不善理财,不开车,也不想一个人住郊区。”我说。
“你可以再考虑一下。”
“你是不是觉得,带着新欢住进前妻装修的房子很有成就感?”
“我并不打算马上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