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裸婚 陌路(5)

裸婚 作者:介末


“将来的事谁也说不清,就像咱们俩。我只知道,现在,起码现在,我很幸福。”

“什么叫幸福?幸福就是七年的生活被一个月的爱情冲垮?”

“你很好,都是我的错。”猪照了一下镜子,拉开门走出去。

我站在原地,保持着同一个姿势,很努力地想把整件事梳理明白,尽管它看上去明白得不能再明白。

当一个男人说:“你很好,都是我的错”时,背后的意思都只有一个:“咱们别废话了,你觉得有这必要么?”把所有骂名都揽在自己头上,同时把你当成完人举到了供桌上,还要怎么样?

不是不想失控,不是不想尖叫着扑上去打个你死我活,只是突然间被这句话卸了力气。

我试着仰天长号,然而刚开了个头就戛然收声,我被自己给荒诞到了。

当男人说出“不爱”的那一刻,任何女人都会丧失特权—变成别人、

不相干的人,一个陌路,他怎么会与一个路人多费口舌?此时最好敛息屏气—前面或许有很长的路要独自走过,不留些力气是不行的。

下午原本约了朋友木夏聊剧本,也觉得没有改期的必要。

“他要和我离婚。”我攥着酒瓶,尽量平静,但声音还是着凉似的抖,红了眼圈。她像是比我更意外和激愤,滔滔地骂着为我出气。我们并排躺在乒乓球台子上感慨。但剧本还是要聊的,时间也还是要赶的,这世界上的事似乎永远比人重要,所以才会有那么多人以身殉职。

朋友在此时也不过是陌路,左绕右绕走不进自己心里。但因明白,所以并不失望。

小时候出去疯跑,姥姥总絮叨说回头摔烂了膝盖又要哭,那时“可没人替你疼”。

自己的疼,自己的生命,无可取代的,是苦趣也是乐趣。

过了一星期,我们领到了离婚证;又过了一星期,我们搬离了原来的家,分道扬镳。

分手像雪崩,迅速而彻底地掩埋了一切痕迹,偶尔会发现一张尚未来得及焚毁的合影,或者对方忘记拿走的票据。

许美静怎么唱的来着?

“承诺不过是你一时的感触。”

“今后你会感激我。”猪说。

小时候每次挨批评被罚站请家长,老师都会这么说:“今后你会感激我。”

感激?或许。

起码他诚实,没有龌龊地绑着我玩“两女一男三人四腿”的游戏—磕

磕绊绊拉拉扯扯蔚为壮观。

失去的一定不是我的,更何况无论抓得多紧到最后都要放手。人生,不过是浮华暂借。

从前,像两个人结伴挑着担子赶路,兴兴头头要把辛苦赚到的一点儿财富运到远远的一个目的地享用;如今两手空空,两袖清风,正好名正言顺地做个游客。

孤身走我路,或许是为了欣赏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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