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电脑面世之时,就有人担心过信息技术的消极影响。20世纪70年代早期,未来学家阿尔文·托夫勒(Alvin Toffler)创造了“信息过载”一词,用来描述人类大脑可能面临的状态。当互联网络把整个世界都搬到我们的眼前,“信息过载”就会出现。过去十年里,新闻报道频频使用该词,用来描述某些不正常的心理和行为,专家认为这些都是由于上网过度产生的。这类症状包括现代儿童的大敌—注意力缺失症。第一个描述“注意力缺失症”的人,是精神学家爱德华·哈洛威尔(Edward Hallowell),他称“(患上了注意力缺失症后)大脑就像堵塞了一样”,其症状包括“容易分心,浮躁,静不下来,时不时地想离开、想跑来跑去,因为要做的事情太多,容易冲动草率”。
此外还有其他病症,包括“持续的局部注意力”,患上该病后,“虽然注意力主要集中在一件任务上,但同时还在分心考虑其他事情,时刻留意是否有更重要、更有趣的事发生”。还有“电子邮件呼吸暂停症”,症状表现为“检查邮件时,呼吸变浅,严重者可导致应激等相关疾病”,此外还有“网络成瘾症”,以及听上去很好笑的“无手机焦虑症”,症状表现为“害怕手机通讯不畅通”。
因为要在第一时间抢占报刊版面,这些心理紊乱的病症往往没经过仔细命名 ,听起来让人摸不着头脑。不过,在这里我们且不讨论它们是否存在。关键是,每日的媒体报道是照在集体意识上的X光,反映出了社会共同的期望和恐惧。当人们开始担心犯罪问题,媒体头条便大量充斥着连环杀手的报道;当气候变化进入人们的视野,所有的风暴立刻成了全球变暖的迹象;同理可论,正是由于许多人开始担心网络的负面影响,才会涌现出如此多的心理紊乱报道。我们给这些症状起什么样的学名不重要。重要的是,它就像犯罪率和气候变化一样,是真实存在的。“无手机焦虑症”也许听起来好笑,但它反映出的问题不容置疑。
网络导致的心理紊乱,又进一步牵连到家庭和人际关系。过去10年里,我们学到了一个重要教训,花在屏幕前的时间越多,直接与人交流的时间就相应地越少。这样的例子不胜枚举,每当我们跟人聊天,技术常常会横插一脚。比如你正在和某人谈话,对方的手机突然响起,紧接着他的声音飘移开了,视线和注意力立刻转到了屏幕上。
遇到这种情况时,你往往觉得很不耐烦,可你自己不也这样做吗?你本来同一个很重要的人在一起,比如说跟好友或同事共进午餐,或者为孩子读童话,表面上你整个人似乎待在这里,但其实,注意力的一小部分正在等候命令,只要手机轻轻一颤,你就会立马离开。
这样的现象,我在自己的家庭生活中已经见过多次。我还给它命了名,叫做“家人失踪术”。吃完晚餐,我们一家三口全都坐在客厅里,家中喂养的两只猫和一条狗也蜷在一旁陪伴我们。我们家是幢老式的住宅,温暖而舒适。客厅由马厩改造而成,镶板一天天被染得漆黑,房梁的油漆也略有剥落,这一切,正好营造出家人团聚的理想环境。每到冬天,我们就把沙发搬到壁炉附近,暖融融的,备感温馨。对于家庭聚会来说,这屋子正是理想的好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