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宫廷赞助和奢华艺术品(1)

中国艺术与文化 作者:(美)杜朴


西汉是经济恢复和增长时期,农民交纳的赋税很低,商业和制造业兴盛。尽管汉武帝(公元前140-前87年在位)的征伐造成一定负担,国家通过向商业和制造业征税的干预政策来获取国家财政来源。政客对政府在经济中角色的争论,最着名的为《盐铁论》(公元前81年),这部朝议记录反映了当时的经济观念,尤其对政府干预经济和消费的正反态度。尽管朝代更迭,但国家通常在经济生活中扮演主要角色。事实上,国家掌控的官署管理本章谈到的多数生产项目和种类。

朝廷中的几个官署直接与造办有关,由九卿之一掌管的少府负责为皇室征收杂税、筹管宫廷所需的物资和服务。③皇室的用度取自山、海、河、湖、林、泽的自然出产,对商贾的征税和王国、侯国的贡金。少府属官很多,统摄后宫、太监、太医、御厨,以及从事特定造办的官署。例如,“东织”和“西织”专门为皇室加工成衣,“东园匠”制作皇陵所需器物,有的机构制造各种器具,包括兵器,有的机构生产各种奢侈工艺品(后文将进一步讨论),还有机构负责宫殿、庙宇、陵墓、林苑等皇室建筑工程,筹集建筑材料,劳力则包括士兵、徭役、罪犯,甚至奴隶。长安和洛阳是与宫廷相关的经济生产的中心,皇室产业的规模和范围对这两个地区的经济生活一定产生了巨大影响。

此外,政府还掌管生产特定商品的作坊,最着名的是国家建立的48个铸铁作坊和36个制盐作坊。此时,铁器已成为生活中很多方面的必需品,尤其作为农业和制造业的生产工具。考古学者在河南几处遗址发现了通过复合陶范铸造农业器具的官办铸铁作坊,汉代的铁产量远多于同时期罗马的铁产量,事实上直到工业革命欧洲才达到同等产量。尽管盐只能由国家销售,实际上是国家许可的私人作坊生产。盐铁税进入国家财政,而非皇室私囊。其他作坊包括贵阳的炼金、四川的漆器和贵重金属、山东和河南的丝织。多数情况下,这些作坊在战国时期作为地区中心首先发展起来,政府管理将其生产纳入国家经济体系,以利于国家和宫廷所需。

官方作坊生产的器物通常带有印章或标记以注明产地,一些器物,尤其是漆器和铜器有铭文记述生产细节。下面的铭文出自一只漆杯:

元始三年(公元3年),广汉郡工官造乘舆髹■画木黄耳木掊(杯)。容一升十六龠(yuè)。素工昌、髹工立、上工阶、铜耳黄涂工常、画工方、■工平、清工匡、造工忠造。护工卒史恽、守长音、丞冯、掾林、守令史谭主。④

(王仲殊:《汉代文明》(英文版),86页)

这类铭文详确记录了物件的产地、日期、容量等,每名参与工匠列出姓氏,其他铭文显示这些工匠家庭代代相承,从事手工生产,监管作坊的工官也被列出。这些铭文首次汇集了与手工艺生产相关的工匠姓名,而先秦时代没有类似者。尽管我们习惯认为这些手工艺是不具名姓的,但当时此漆杯被注明为某作坊能工巧匠的作品。铭文背后的真正动机是承担责任和控制质量,毕竟广汉漆器作坊的很多产品供皇室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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