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经洞
从欧洲中心论的视角看,20世纪早期通过斯坦因(Aurel Stein)和伯希和(Paul Pelliot)等学者的努力“发现”了莫高窟宝藏,他们从当地的王道士那里获取了大量中世纪文献和绘画,后者在世纪之交偶然揭开了藏经洞(今第17窟)的秘密。该窟的密室中存放了大约45000件物品,来源广泛,皆出自11世纪某个时段的敦煌地区。藏经的动机尚不清楚,但结果是留下了西部地区视觉文化的无价遗存。其中有些文献和经书成于先唐时期,而大部分绘画和相关物品来自中晚唐和五代。绘画作品涉及许多唐代有所记载的礼佛题材,在风格和水平上参差不齐,有当时最完善和时新的,也有陈旧和稚拙的。
晚唐流行对地藏菩萨(Ksitigarbha)的信仰,地藏类似观音,可以普救众生,同时掌管佛教的地狱和解脱。一幅描绘《十王经》的手卷生动反映了古印度和中国本土观念的融合(图6-25)。卷中画有十殿阎王,如阎罗王(Yama),即古印度掌管冥界的神只;太山王(又称泰山王),是中国泰山下冥界的府君。头、手带枷锁的亡者在死后每七日经过一殿。如同中国的官吏,诸王坐于桌案后,旁有侍从,逐一审查亡者的善恶行径记录。多数亡者会被审判重生于地狱、饿鬼、畜生、阿修罗、人、天六道之一。唯独此处身着僧袍的地藏菩萨能进入地狱,并解救亡者。这些插画直白地讲述故事,可能早于手卷绘制,该手卷被断代为9世纪晚期或10世纪。韦提希十六观、观音变相及白描画见证了唐代视觉文化中对叙事性图画的强烈兴趣。
藏经洞发现的多数绘画作品是绢帛彩绘,但“十王”图卷等为纸本。其中一些是清晰的白描,由该地区活跃的画师绘制。另外一些是创作壁画前的草稿或粉本等辅助材料。一幅坐僧线描(图6-24)可能尚未画完,也可能已画完,以墨线勾勒,没有任何渲染和设色。莫高窟用于纪念高僧的几处小洞室中可找到相近的题材,{15}包括发现藏经的第17窟。因而此图可能是绘制高僧真容的画稿。但另一方面,线描没有笔误或修改之处,不像是草图。尽管未着色,也没有理由认为这是尚未完成的作品。9世纪的唐代画论将笔法线条放在首位,此僧像大抵符合当时的品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