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端调查局说我杀了一个名叫梅纳德·斯坦亨特的人。”
我觉得自己像个傻瓜。新闻使得我的大脑产生了一幅画面,不管有没有抓对凶手,但为了让调查局颜面生辉,肯定有人要为此进冰箱。这位老兄径直走进我的办公室时,我却没能认出他来。
“忘记它,”我说,“给你——我请客,忘了吧。”我拉开抽屉,取出一个小包,从桌面上递给他。这是一份我自己调制的混合物,我个人认为,这份混合物能对前途昏暗的人极有好处。“拿了药走吧。无论我怎么做,都无法改变哪怕一丝一毫你的命运。如果我胆敢涉足斯坦亨特案件,就相当于你我一起自杀——跟殉情似的。两周前我为斯坦亨特办过事,即便没有你帮忙,异端调查局也很难放过我。真是太谢谢你了。”我取出剃须刀片,扔在桌上那包促进剂旁边。
安格韦恩没有拿起那个小包。他只是坐在那里,面露哀伤和困惑的神色,在我眼中变得越来越像个孩子。我挥手叫他离开,自己伸手拿起那个小包。他不要,我要。
我把粉末草率地洒在桌面上,用刀片拢成一条,没去关心会有多少粉末嵌在木制桌面的缝隙中。安格韦恩站起身,拖着步子走出了我的办公室。我原以为他会摔门,但他没有。他或许把我当成了真正的调查员,而不是私人执业的,以为摔门会受到我的处罚。我能理解。这家伙没有任何多余的羯磨可以浪费在戏剧性的离开上。
我自制的混合物非常接近认可剂,加了那么一丁点儿后悔剂用以提供苦中带甜的余韵,还有足够的成瘾剂来让我在哪怕最灰暗的时刻依然渴求这东西。我拿卷起来的百元大钞吸了一条,很快便感觉到了效果。这东西很不赖。我花了好几年调制自己的混合物,当我偶然撞见这个特别的混合比例时,我知道我发现了我的魔术配方,我的圣杯。它让我产生的感觉恰恰正是我最需要的那一种。甚至更好。
至少基本如此。干我这行当的人承受不了吸食太多遗忘剂的后果,为了确保安全,我压根儿就不碰那东西。但此刻我挺需要遗忘剂,因为安格韦恩的事情正让我噬心蚀肺地不好受。倒也不能称之为良知什么的,仅仅是一种不安的感觉,因为有个家伙标榜他是所有人的最后机会,到头来却没能守住自己吹的牛皮。我不过是又一个在安格韦恩的处境前闭上眼睛的调查员而已;无论我是私人执业还是为调查局工作都差不多。
如果你不属于答案,就一定属于问题,对吧?
我又吸了一条混合物,叹了口气。插手斯坦亨特谋杀案比愚蠢更不知所谓。但我有了那种不可避免的感觉,每次新案件开始我都会有这种感觉。醒来时这感觉伴随我,始终没有离开。年轻的时候,你会觉得坠入爱河意味着遇见某个漂亮的陌生姑娘。听见音乐新闻时,我的感觉与之差不多。但接下来你发现自己跟挚友的小妹搞在了一起,这女孩在你腿边长大,见识过你最糟糕的一些时刻。
我的新案子就类似于这种事情。我用袖子擦净桌面,戴上帽子,穿好外套,离开了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