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椿寿这家伙这几个月担心的就是这个漕运,所以省长一提到此事,他就紧张,但是也只能如实回答:“回大人的话,今年浙江的漕运,看来无论如何要担处分了!”
“处分谁担呀?”黄宗汉老狐狸明知故问。
“自然是卑职!”椿寿回答道。
“那其实也不至于!”黄宗汉故作深沉地说了一句。
“哦?”椿寿喜出望外,静静听黄省长的下音。
黄宗汉的话很明白,怎么样才可以不用担处分呢?当然是你给我银子,我替你说话了。可怜又可悲的椿寿竟然丝毫察觉不到话里的意思,反而竖起耳朵,想听他的“高见”。
椿寿是没救了!
黄宗汉冷漠地看了椿寿一眼,接着问道:“贵司倒先说说看,究竟因何迟误?”
“天旱水浅,河道干淤。”椿寿如实说道。
“如果我没记错,天旱是5月以后的事。请问藩司大人,照定例,本省的漕船,每年什么时候开,什么时候‘过淮’,什么时候‘回空’?”
“过淮”就是漕船渡过淮河,“回空”就是漕船抵达通州,卸米,交接完毕,空船回归浙江,等待来年收新米接着往北京运。
黄宗汉一连三问,把椿寿堵得哑口无言。是呀,按照定例,浙江的漕船,2月底以前就要起运的,最晚也不会迟于4月份。
但是自己在浙江负责漕运多年,每年都是5月份之后发船,从未出过事情。
也许读者又要问了,为什么三四月不走,非得等到5月呢?您想呢,漕船待得越久,对谁越有利呀?谁捞的油水越多呢?自然是他藩司大人。
年年无事,并不代表永远无事。今年就出问题了,5月份突然不下雨了,漕米运不出去,着急呀!
活该!二三月出发,不就什么事情也没有了?贪、贪、贪!黄宗汉就是用这点卡死了椿寿!
“现在怎么办?”黄宗汉见椿寿不开口,于是接着问,“事情总要办通才行啊!”
“是,是!”椿寿赶紧答道,“司里尽力去催,在这个把月里,一定可以全数启运。”
“个把月?”黄宗汉皱着眉问道,“也好,那就再拖一个月,反正本省漕运都由老兄一手经理,以后该如何办理,你自己定夺,我不会为难你的!”
椿寿一听这话,真是感激涕零,省长大人竟然又给了自己一个月的缓冲时间,并且坦言并不为难自己,这真是天大之喜!于是他一激动,胸脯拍得更响了,打保票要在一个月内将粮食运出去。
可怜的椿寿,这个满族的纨绔公子哥儿,根本没有体会出黄宗汉这句话的深意!黄省长的话,重点是在不为难自己上吗?完全错了!重点是“老兄一手经理”这六个字上,明确指出了谁要在浙江漕运上负全部的责任!
椿寿出了巡抚衙门,还暗自松了口气,他赶紧召集手下,商议如何把船弄走的事情。毕竟,人家黄省长已经很给面子了,自己也要加把劲了!
看看吧,椿寿就是那种被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的角色!同志们,社会险恶,防人之心不可无,千万别走椿寿的老路,被人卖了还感激涕零!
■ 忙也是瞎忙
当晚,椿寿就召集经办漕运的相关人员,一面宣达了黄省长的意思,一面敦促大家,务必在最短时间内,设法让漕船开出去。
其实,商量也是白商量,运河那边淤塞着呢,这是老天爷说了算的事情,人再多也商量不出来个结果。
商量了大半夜,没有结果,椿寿坐不住了,他要亲自跑一趟湖州,去亲力亲为,为什么去湖州呢?原来湖州府是东南膏腴之区,额定漕粮38.8万余石,关系重大,偏偏这个府的漕船,一艘都动弹不得,你说这不急死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