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传雄靠在窗台上,满脸都是汗珠,大口喘着气。罗广辉大腿上着了一刀,也是血流如注,看见自己这一斧砍中了,才跌坐到了地上。李连福忙走上前去,扶着罗广辉,道:“阿辉,你……”正在这时候,便听到身后的焦恩在喊:“他要跑,别让他跑了!”李连福抬头一看,便看见宗传雄已经推开了窗,整个人翻上窗台,正要往下跳。焦恩大吼:“你他娘的要跳下去我就宰了这个女人!”说到这里,他的斧子架到了缩坐在床上簌簌发抖的桃乐丝的头上。宗传雄抹了把额头的汗,嘴角一撇,冷笑道:“这女人,你爱杀不杀。”说完翻身,从窗台上落了下去。李连福忙探头到窗台上向下一看,只见宗传雄摔在了下面四马路的街沿上,窗台上留下了一大摊血迹。李连福回身喊道:“他脚断了,跑不远,快下去追!”
李连福带着人刚走到门口,便看见楼梯口噔噔噔急响,跑上来十几个大汉。走在头里的那人一脸金钱麻子,剃了个寸头,膀大腰圆,大声叫道:“哪里来的人,到这店里来捣乱吗?”焦恩一挥斧子,叫道:“你他娘的是瞎了眼睛吗?敢拦着斧头帮寻人?”那大汉听焦恩这么一说,愣了愣,放低了声音问:“这……这几位是斧头帮的朋友吗,怎么……怎么……”李连福一把推开了他,叫道:“别拦着老子们!”说着带人冲到了楼下。就这么缓了缓,再跑到门口,宗传雄便不见了踪影,地上留着老大一摊血。李连福四处张望,四马路上人流涌动,再也看不见宗传雄的身影了。“阿三呢?”李连福急问,“阿三怎么没看见?”李连福探头看着对面,却没看到孙三槐和另两个在门口把风的兄弟。焦恩在旁边说道:“可能看见姓宗的逃跑,他追去了。”李连福跺了跺脚,回头又看见罗广辉正被两人搀扶着,面色苍白,终于叹了口气,道:“咱们先回去吧,找大夫来给阿辉包扎一下。”
宗传雄跳出窗外,跌倒在四马路的街沿上,浑身便似要裂开一般疼痛。他低头看着自己的脚掌,鲜血正向外涌着,宗传雄便感眼前一片煞白,金星直冒。他咬着嘴唇,用手撑着地面,慢慢爬了起来。周围街上的人忽然望见一人浑身是血,从楼上摔下来,都惊呼避走。宗传雄气喘吁吁地站起身来,感觉左脚钻心般的痛,他咬了咬牙,撑着墙,朝前一步步走去。这时候,对面街上有三个人急匆匆地朝这里走来,宗传雄抬起头,正看见这三人,只见他们穿着黑衣,手里执着斧头,当先那人身材瘦削,手长腿长,表情狰狞。宗传雄的腿软了一下,暗道:“今天我命休矣。”这时候,宗传雄忽然觉得腋下多了只手,扯着他的右臂朝后拉去。他回头一望,只见一个满面络腮胡的黑大个站在身后,那黑大汉低声道:“跟我走,我救你命。”说着不由分说,拉着宗传雄进了左旁的小弄堂里。
孙三槐带了两个弟兄,正站在屋檐下望风,忽见楼上摔下一人,掉到了街心,浑身是血,仔细一看,正是宗传雄。他挥手喝道:“小子想逃,快上,劈死他!”说着,提出腰里的斧子,朝对面奔去。正在这时,宗传雄身后忽然多了一人,拉着他拐进了旁边的小弄堂里,孙三槐急冲几步,也跟进了弄堂。那弄堂里没有路灯,漆黑一片,三人追进弄堂后,望见前面隐隐约约有几个影子,开了右边侧面的一扇门,然后便消失了。孙三槐冲到那门前,这是一扇旧木门,门上挂着把开着的锁,孙三槐一脚蹬到了门上,冲了进去。孙三槐一进门,他身后的两人也跟了进去。门里也是一片黑暗,连房间的大小也看不清楚,孙三槐摸出身上的洋火,“嚓”的一声点亮了,在四周一照,原来这是个十平米不到的小间,尽头有条楼梯,却不知通到哪里。孙三槐轻声说道:“人肯定上去了。”说着,就朝楼梯一步步走了过去。
这三人摸着旁边的扶手,一步步地走在这漆黑狭长的楼梯上。这木楼梯极陡,走了十几格,来到了二楼。忽然,“吱呀”一声,左边有扇门开了,透出一丝灯光来,孙三槐举起斧头,一脚蹬开房门,闯了进去。房间的吊顶上亮着盏电灯,黄色暗淡的灯光照在光亮红漆地板上,连人的影子都能映出。孙三槐和另两人刚闯进屋子,门便“吱呀”一声,重新关上了。这房间有三十来平米,空无一物,七八个人散站在四周,手里都拿着枪,望着他们三人。宗传雄坐在墙角,背靠着墙壁,正喘着气。孙三槐心里一紧,想:“这下完了,反落到他们手里了。”这时候,站在中间的一个大汉开口了:“不管你们是啥人,我都跟你们无怨无仇,今天的事情,你硬要上门来杀人,怪不得我们。”孙三槐忙说:“是是,咱们斧头帮恩怨分明,本来咱们就是来找这姓宗的。”
对面的大汉轻轻笑了笑,说:“可惜,今天你们杀不了他了,我老板说了,要保这个人。”孙三槐问:“你老板是哪一位?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也要让我们知道是谁吧?”那大汉忽然大笑了起来,说道:“那我就告诉你吧,我叫李光中,人家都叫我李大头。我老板就是这钟翠楼的沈秋娘。”说到这里,他举起手里的枪,说:“你怪不得我,要是你们没追上来,咱们绝不会要你的命。”孙三槐听李大头报上名来,心中一沉,便知要糟,正想开口说几句,缓得一缓再伺机逃跑,对面的李大头已经扣动了手里的扳机,啪啪几声枪响,孙三槐这三人便倒在了地上。李大头收起枪来,从身旁一人的手中接过把长刀,走到近前,在每人心口又补了一刀,这才回过头来,看着宗传雄,皱了皱眉道:“快,把他扶到后面房里,找人来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