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论

第一章 二十星霜话“鹅湖”

《鹅湖》，是二十年前由青年学生创办的刊物。由于得到唐君毅、牟宗三两位先生的赞许鼓励，又得到几位中年学者的精神加盟和实质支持，于是学问的向往加强了，文化理想提高了，而精神的凝聚力也渐次强固起来。

《鹅湖》创办之初，没有钱发稿费，十年二十年之后，还是没钱发稿费。但凡是具有人文情怀与文化意识的学者，无分老中青，无分海内外，都乐意在《鹅湖》月刊发表文章。

“鹅湖”不只是一个刊物，也同时是一个学园。当然，它形式很松散，但却热力内敛，心志弥坚；它常有无力之感，但却始终护持理想，笃守信念，而能绵绵穆穆地持续不懈。

“鹅湖”的影响，渐渐扩散到非学术界，于是有人打听“鹅湖”的背景，查询“鹅湖”是谁支持的?其实，“鹅湖”从来不和权势接触，有权有势的也未必支持理想特高的“鹅湖”。倒是牟宗三先生在闲谈中说过一句话：“我们的后台老板，是孔子。”这样的后台，够高、够大、够体面了吧！但如果你自己没有精诚的贯注，没有像样的表现，后台老板也起不了作用。反之，你若能自尊自觉、自立自强，这家后台便随之显发大作用，大力量。“鹅湖”做得到否?我看还须反求诸己，而后得之。

“鹅湖”除了月刊，还另外出版学术性更为谨严的《鹅湖学志》，一年出两期，前四期托文津出版社印行，后十期改由东方人文学术研究基金会出版。同时，《鹅湖学术丛刊》也已出书20余种，托文津印行。至于鹅湖出版社自己出的书籍却并不多，因为财力不足，人手不够，忙不过来。

通向社会、通向学术的活动，“鹅湖”连续举办过各种文化讲座，先后假“中华文化大会堂”等处举行。最近两年，特请牟先生在鹅湖文化讲堂主持哲学讲座，每周开讲。可惜一代宗师已归道山，而今而后，后辈继踵，文化学术的责任，将益发沉重而庄严了。

在学术会议方面，1982年开始举办“鹅湖学术论文研讨会”，每年一次，邀请台港学者提供论文，宣读讨论。1990年起，又和东方人文学术研究基金会合作，每隔一年，举办“当代新儒学国际会议”，头两次在台北，第三次在香港。除了两岸三地，还有美、加、韩和南洋、澳洲的学者参加。

由于20年来的精诚努力，“鹅湖”已然成为当代新儒学的重镇，甚至有人还提出“鹅湖学派”的名称。这种称号，不是“鹅湖”成员所希望的。我们只论是非，不落门派。道之所在，尊之；理之所在，从之。如此而已。

最后，还应提一件事。鹅湖发动的“儿童读经班”，已在台北台中一带次第展开，父母兄姊陪伴儿童一起朗诵注音经文（暂不讲解），深醇和乐，非常有味。这是人文教化的始基。如得大人先生们注意及之，则国族幸甚，人文幸甚。

1995年9月2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