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光之鹤(19)

光之鹤 作者:(日)岛田庄司


这么一想,不管抱出孩子的目的是为了孩子的安全,还是有其他现在还无从得知的原因,把孩子放在稻冢站铁轨中间的都应该另有其人,是昭岛以外的人。

是这样的吗?吉敷问自己。应该是的,没有其他可能了。不是昭岛,那究竟是谁呢?出现在案发现场的人,命案发生后就只剩一名幸存者,那就是敏子。

可敏子为什么要这么做?应该不是预料到昭岛晚上要来报复,为了孩子的安全而将他转移到其他地方。为什么不是?因为如果那样,包着婴儿的布上就不会有血迹。若是在命案之后才把婴儿放在铁轨中间,就不是为了帮婴儿避难,而是有另外的理由。是什么理由呢?因为她才是杀人犯吗?似乎没有其他理由可以解释了。

仔细想一下,或许有这个可能。也没有比这个更自然的推论了。但是,她真的会杀了和自己有血缘关系的三个亲人吗?

作为家里最小的女儿,看着躺在三具血淋淋的尸体旁边的婴儿,意识到不能将这个本来就身世凄惨的婴儿留在现场。但作为作案人,自己已没有资格照顾他了,不久后警察就会来到现场逮捕自己。若不想让婴儿出现在这混乱的场面,就必须把他转移到其他地方。

放到哪里去呢?交给派出所是最好的选择。但自己是个刚杀了三个人的杀人犯,不要说去那个地方了,想想都觉得恐怖。况且现在自己的脸和衣服上都沾有血迹。放到车站?不行。那类明亮、人多的地方不能去。那放在路边怎么样?也不行。大晚上的,漆黑的街上不知道会发生什么。稍不注意,就有可能被醉汉踩到,还有可能被车轧了。没有多少路人和汽车,又不是太黑的地方,就只有那里了——稻冢车站。

那里离家近,有些光亮,会有人经过,但不会有醉汉和汽车。然而自己全身沾满血迹,不能去明亮的站台,因此就放到站台下面的铁轨中间吧。这样有电车经过时就有可能被人发现。

就这样,从“升角”出来走上天桥的昭岛,习惯性地眺望远处的煤矸山时发现了放在铁轨旁边的婴儿。于是他决定给派出所打电话报警。到哪里打呢?周围没有公用电话,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去河田家打电话。因此,查询号码、接着打电话给派出所请求救助放在铁轨旁边的婴儿的,都是昭岛义明,用的是河田家的电话。这样一来,就可以将案发后的所有事情梳理清晰了。

昭岛义明潜入河田家打电话时看到了河田家三人惨死的凄惨场面。一楼和二楼到处都是血迹,三个被杀死的女人就躺在血泊之中。接着他又看到穿着沾满血迹的睡衣,战战兢兢的恋人敏子。

这样就可以解释昭岛为什么在报警时故意不报出姓名了。因为一方面考虑到婴儿的处境很危险,必须马上给派出所打电话请警察去救他,另一方面又不想透露敏子杀人的事,所以他尽量缩短与警察的对话。对方是警察,说多了难免会暴露什么。而且不能让警察知道电话是从河田家打来的。这也可以解释电话是在敏子跑到派出所之前接到的这一离奇事实了。

昭岛打电话报警发生在敏子到派出所之前,这表示昭岛是杀人犯的嫌疑不成立。而且案发时间也与法庭的裁定存在很大差异。

是那样的吗?这么推理到底对不对?吉敷又一次问自己。

昭岛是在敏子跑到派出所之前打的电话,这说明昭岛是杀人凶手的罪名不成立。

昭岛从小酒馆“升角”出来后,在天桥上看到了婴儿,如果那时候包着婴儿的布包上已经沾有血迹的话,昭岛就不可能是凶手。因为这说明在昭岛发现婴儿的时候,河田家的三个女人已经被残忍地杀害了。

而如果昭岛是凶手,事情的经过就应该是——他在过天桥时没有看到婴儿,接着他潜入河田家,杀了三个女人,然后抱着婴儿逃出河田家,并将婴儿放在稻冢站内的铁轨之间,最后又回到河田家给派出所打报警电话。偶然在天桥上看到婴儿的说法纯属谎言。

不管怎么看,这起案件的经过都很蹊跷。从昭岛是凶手这方面考虑,也有很多地方不符合逻辑,时间和情节都很牵强。首先,在杀了河田家的三个人后,昭岛没有理由抱着婴儿跑出河田家,完全可以继续委托没有受伤的敏子照顾婴儿。直到案发之前敏子都在做这件事,只要接着继续做下去就可以了。昭岛没有必要从幸存的敏子手中接过婴儿。如果需要派出所的帮助,让敏子抱着孩子直接去派出所不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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