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答曰:“其实从咨询行业进入打工状态比较好适应,反倒是从打工状态进入咨询行业不好适应。因为这需要你有很强的自我进取意识,你必须在没有领导给你下指令、下指标的情况下日复一日地保持工作热情。而且一旦忙起来,其工作强度要比打工大多了。”
例如她问我:“你觉得你的优点是什么?缺点是什么?”
我答曰:“我的优点就是我曾经在知名公司的销售总监位子上干了四年,我的缺点就是我还不具有超越于这个职位的机会和经验。”
最后她近似挑衅地问我:“你看上去可不像是销售出身,好像不那么Aggressive(好斗)?”
我答曰:“好的销售人员是很难从外表来界定的,起码不能让人一下就感觉出他很Aggressive,那样容易引起客户的反感和防范,对生意并不一定有利。而且我认为对一个销售人员来讲,Aggressive是一个评估因素,但绝对不是前三位的,像知识、人品和勤奋都比它来得要重要。”
我说这番话的时候,瞥见坐在一旁的郑总连连点头。然后他就插话道:“我看从人事角度上杰西卡和你谈得已经够多了,业务方面大家可能还需要有一个相互了解的过程。你看这样好不好,我们华北区的销售主管正在楼下的会议室里开月度例会,我想邀请你过去旁听一下,完后我们再聊如何?”
我心里一怔,因为我还是头一次碰到这种把面试和上班掺和在一起的事情。但是我还是本着乐于接受新生事物的态度而欣然前往。
我在那里聚精会神地旁听了一个多小时。感觉那就是一场对天津城市经理的批判会。他就像所有在竞争对手面前大败亏输的经理一样,支支吾吾地为自己的败绩而检讨、辩解,然后忍受着来自于各方领导的批评、嘲弄甚至辱骂。这其中也包括郑总,他甚至指着那个经理的鼻子骂道:“三个月之内你那里的销售下滑了百分之四十,你他妈还想混不想混了。”这令我不禁对他有种判若两人的感觉,进而联想到那横幅上的八个大字确实不是写着玩的。
令我没有想到的是,郑总骂完那人之后就把目光转向我,笑容依旧地把我介绍给大家,随即就邀请我讲上几句。他显然是想借此考验一下我,看看我到底山有多高、水有多深。这其实于我是正中下怀,因为我这人天生不怵人家和我叫板,无论他使得是明枪还是暗箭。
我煞有介事地翻开笔记本,飞快地扫了一眼,脑海里随即闪现出一行行条理分明的发言提纲。
我言简意赅地说道:“我觉得,抛开产品本身的问题,但凡商战失利无外乎有三个原因。其一是没有预知,就是我们不具备及时准确地获取竞争对手意图的意愿或能力。其二是没有预案,就是我们没有针对竞争对手可能采取的动作而事先拟定应急方案。其三是没有过硬的基本功,就是我们的基层销售人员没有在零售终端构建起坚实的客情关系和工作绩效。而这就是我们的最后一条防线,这条线守住了,我们这一轮就还有扳平或逆转的机会;这条线守不住,那我们就输定了,再赢只好寄托于下一轮,而那样则意味着我们可能要花更大的气力和代价。由此我觉得,天津的失利可能不是一个偶然的疏忽、一个单一的漏洞,而是一个系统问题,不仅天津当地的销售团队要反省,而且总部的相关部门也要反思。否则的话,类似的问题还会在其他地区重演。”
原本我还想试举一二例展开了说,但是细一想,自己现在是处于面试而非工作状态,说多了不好,一是话多语失,怕带出副作用;二是会给人一种不计个人得失的印象,后边再谈待遇反倒被动;所以我还是点到为止吧。
我讲完之后,郑总就带头鼓起掌来。但我听得出这掌声里带有很大的客气成分,而且如果他不拍手,大家也不会给我鼓掌的。
会后我和郑总又来到会客室。他问了我一个问题,就是如果他决定聘用我的话,我何时能够到岗。我说应该有一个月的时间,因为我现在手头有些课程已经延到下个月了。我这话虽然有较大的水分,但我也必须这么说,否则就会让他觉得我无事可做,从而提高他下一步跟我讨价还价的筹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