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是彭湃,仍是那么乐观、说笑。
全国反共浪潮汹汹,敌人大军云集,东江眼看危急,特委的几位领导人好像仍处在“世外桃源”之中,一个个高谈“反攻”,高谈“迎接革命高潮”。
徐向前忍不住了,他认为“反攻”是闭着眼睛说瞎话,自欺欺人。
海丰丢了,陆丰丢了,惠来打下却站不住脚,反攻到哪去?眼下红军力量不足千人,再“反攻”下去,就要垮掉!
“反攻不是时机,”徐向前口吻平静地说,“我们最好打到粤赣边去,那边……”
“向北,民团多,打不过去!”
有人马上反对说。
“向北逃跑,怎么对得住东江乡亲!”
有人慷慨陈词,“我们要战斗,要打回海丰,要收复一切失去的县城……”
会场气氛变了,人们的脸色变了。
为了不引起更大的争论,徐向前不言语了,一支烟接一支烟抽。
师长、党代表都沉闷着。
他们生病,身体虚弱,又当着东江地区党政军最高权威,不好多说什么。
会议不欢而散,既没充分各抒己见,也没有激烈争论,结论是一个:进攻!
这是彭湃最后作出的决定。
徐向前等不便再坚持意见,只好按特委的决定办。
又过了几天,部队正准备行动,夜晚,突然有人向红四师师部报告说,彭湃自己带着几个人冲下山去了!
“去哪里了?”
叶镛着急地问。
“带多少人?”
党代表袁裕问。
“不知道,”来人说,“他是生气走的,是……”
事情很明显,部队行动迟缓,彭湃火了。
徐向前心想,山外到处是敌人大部队,几个人冲下去,不是往虎口里钻吗!
他没多说话,扎好腰带,挎上手枪,紧紧腿部伤口上的绑带,向师长、党代表说了一句:“我带部队下去接应、保护他们……”
第二天,天蒙蒙亮,徐向前跟随彭湃,边走边说,来到山村的驻地。
大家一夜没睡,见彭湃和徐向前安全回来了,这才放下心来。
傍晚,大部队离开山村,摸黑向西,向海丰方向疾驰。
还是要进攻,进攻!
“敌人的围攻一天天紧迫,我们的处境一天天困难。
部队有耗无补,越打越少。
红二师、四师各剩五六百人,另外有个朝阳独立团几十人枪,就那么点力量。
那时地方党不晓得建设和加强主力红军。
地方主义、宗派思想比较严重。
外来的红军是一摊,本乡本土的地方武装是一摊,泾渭分明。
我军伤一个少一个,没有补充来源。
人牺牲后,枪就被拿到地方上去武装赤卫队。
红军越打越少,越打越弱,地方武装当然也发展不起来。”
东江特委的一些领导人先后奉命转移出去;红军中的一些领导干部也纷纷被调离,有些人要养伤、养病,先后离去。
临危受命跨进5月,东江地区从早到黑,阴雨连绵。
红四师部队分散在莲花山里。
敌人围攻,战士们常常淋在雨水中,吃不上饭,找不到一处安歇的地方。
徐向前带领二百多人,游击在热水洞一带;党代表袁裕带一部分人,留在普宁县三坑一带,跟彭湃一路游击。
师长叶镛病得厉害,发疟疾每天一场,没有医药治,发展到天天发冷发热,身体虚弱得不能走路,带着两个警卫员,在白木杨山村隐蔽。
自从东江特委决定“反攻”海丰城,因里应外合不得力,城里地下党在白军中接应的只有8个士兵,红军突进城后,不得不退出,转移进山。
从此,红四师的处境一天天更加艰难。
山外村庄被敌人占领,要道被封锁。
退进深山,房屋没有,只得在山里搭草棚;粮断了,只好挖野菜充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