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芋、野果、黄狗头(中草药)也成了食物。
下雨天,战士找个地方躲雨,徐向前打着把雨伞,这里走走,那里看看,关心战士的吃穿。
他裤子湿了没得换的,就穿在身上,让身体渐渐烘干。
女红军彭镜秋,负责管军需工作。
她看见徐向前没有换洗的裤子,就向女战友动员,要大家献出一条多余的裤子。
裤子找到了一条,可是徐向前身材高大,又是女人的衣服,他怎么能穿呢?彭镜秋没有办法,找来一块黑布,向徐向前说:“就拿这块布,给你做条裤子吧!”
徐向前摇摇手说:“不用,不用了,你看看哪个同志没有穿的,给他做吧。”
彭镜秋说:“你是指挥,连条替换的裤子都没有,这怎么行?”
徐向前笑笑说:“大家都一样,你没看见,老百姓家十几岁的娃娃还光着屁股呀!”
这时,红四师还有六七名女同志。
原先从广州一路随行来的女兵二十多人,这半年,病的病倒,伤的伤了,还有的吃不了苦自动脱离了队伍。
剩下这六七名女同志,有的也奄奄一息活着。
徐向前和干部们多次劝说,要她们下山去找个村庄隐蔽下来,或者远离东江回广州去,她们总不愿意。
有的还那么天真,等着“反攻”广州,等着“迎接革命高潮”。
彭镜秋说要给徐参谋长缝条裤子,女战士们你穿针,她引线,很快把一块黑布变成了裤子。
她们边做针线,还边唱山歌:日头出来对面山,欢送阿郎去打战,打了胜仗阿郎返,偏爱手枪和炸弹。
这首歌,说是彭湃依据客家姑娘唱的山歌改编成的。
原歌词是:日头出来对面山,打扮阿郎去过番(去南洋),十七十八阿郎返,玉石手镯金耳环”。
彭湃一改,情歌增辉了。
徐向前从小生在五台山区,那里没有女人唱山歌,只有和尚念“阿弥陀佛”。
因此,徐向前从小就不会唱歌。
困在莲花山里,大家高兴起来拉个歌,拉到徐参谋长名下,他就说“不会唱”。
他有时给大家讲个笑话,背几首诗。
李白、杜甫、白居易、王勃、孟浩然等大诗人的名句,徐向前背诵如流。
眼前红军被困深山,敌人在山外烧村,扑进山来还放火烧山,徐向前想起白居易的《赋得古原草送别》: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远芳侵古道,晴翠接荒城。
又送王孙去,萋萋满别情。
这首诗,特别是前四句,成了徐向前鼓舞群众斗志的战歌。
敌人加紧对山区“围剿”,采取“血洗”手段,先放火烧村,再进山烧山。
国民党军第十六师出动三个团进山“追剿”,飞机也出动了,三天两头飞到山区上空侦察、丢传单,劝红军下山投降。
彭湃和东江特委多次脱险后,转战在普宁地区,并积极准备集中潮阳、惠来、普宁三县的武装力量,再一次进攻惠来县城。
6月的一天,徐向前忽然得到一个不幸的消息:叶镛师长在白木杨地区被俘牺牲。
和叶镛,自黄埔军校相识,又曾在武汉军校重逢。
广州起义,他们是共同战斗的战友,起义失败后,又共同负起收拾残局、转战东江的重任。
徐向前性情刚强,从不落泪,沉默、抽烟,是解除烦恼和痛苦惟一的方法。
他嘱咐身边的一位参谋,要想尽一切办法,保持与东江特委、海丰县委的联络,把叶师长遇难的消息报告他们。
参谋说:“如今和外边联系太难啊!”
徐向前说:“难,也不能中断联系。
你见放风筝的吗?风筝断了线,落下去会成废纸。
我们不能和上边断线!”
东藏西躲,死守山头,总不是办法。
徐向前亲自选了三十多名革命坚决、有军事活动经验的干部、战士,组成一支精干的“特别队”,吩咐给他们的任务是:侦察情报,筹备粮食,处置密探和内部的叛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