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大成说地产商要提前入冬的判断非常精确,这种环境如果长期持续下去,我估计庭有才、庭有亮兄弟指不定也得跑路了。
土地价格被腰斩,房价很快便出现连锁反应。一些实力强的开发商,比如像深化置业,咬着价格不降,一些实力较弱的开发商纷纷打出降价、打折的宣传口号。尽管如此,房市交易仍是一蹶不振,许多新开的楼盘甚至无人问津。
一段时间后我又去了众海信托,闲聊之间问起了庭有亮的事。丁大成说钱借了,三千万。我听了替他出了把冷汗。
丁大成若无其事地说:“我是跟你学的。”
我一怔。他说:“你的昕鹏装饰不是打广告说,以一赔十,装修可按揭吗?独辟蹊径,做他人不敢做的事,才能出奇制胜。”
庭有亮先后来找过丁大成五六次。丁大成不说借,也不说不借,足足拖了庭有亮一个多月。急需资金的庭有亮,几乎要跪下了。这时候丁大成开口了,拿了庭有亮市值六千多万的准售楼盘作了抵押。庭有亮拿到钱,对丁大成感激涕零,千恩万谢。
丁大成对庭有亮欲擒故纵的策略十分高明,既获取了高额回报,又赚取了庭有亮天大的人情。他是我见过的,第一个敢在宏观调控的风口浪尖果断出手的高利贷商。
股市严重暴跌,房市风声鹤唳,并不会因丁大成的一单成功生意而戛然止步。资本市场风起云涌,暗礁四伏,仍能感觉到一股危机即将来袭。
我最担心的,就是费仁和朱亘咏!
朱亘咏常到城里来,因为椹桦投资的业务都在这。危机来袭,他和费仁之间,我主要也就担心他。
我提醒过费仁几次要他注意风险,费仁总是很轻松地说:“安全第一,赚钱第二。我很注意,小心驶得万年船!”从发来的短信,看他显得十分轻松,感觉有点像丁大成,凌驾危机游刃有余,遍地商机。
费仁的正业很多,生意也做得大,抗风险能力相对较高,底子自然足一点。朱亘咏就不一样了,除了做高利贷,什么正当事业都没有,在危机面前更容易出现状况。
那晚朱亘咏说心情差,来找我喝酒。我们到世纪订了个包间,叫了瓶一升装的马爹利名仕。自从股市大跌后,崔六洲、陈威科喝酒的档次也降下来了,改喝名仕。财富毕竟已今非昔比,少赚就省点花。
“放心!”对我的千叮咛万嘱咐,朱亘咏显得颇不耐烦,端起酒说,“别说现在根本没事,就算出了事,倒了全天下,也不可能倒兄弟你!”
我端起酒,想想自己也确实太啰唆了,每次见面都是风险提示,朱亘咏不觉得烦,我自己都觉得有点烦。
喝下酒,朱亘咏开始抱怨:“费仁整天忙自己的生意,公司也不管,简直没法做了。”
我笑说:“费仁的生意那么多,当然比你忙。自家兄弟,你也别计较那么多,他忙你就多担待。”
“不是我爱计较,我是什么人兄弟还不知道?”朱亘咏解释说,“我每天在城里辛辛苦苦拉来业务,他看也不来看,一句没钱,就把业务给否了。你说这没法做了。”
朱亘咏说的这些,费仁有跟我提过。费仁对朱亘咏拉来的业务是不感兴趣,说还不如看着自己原有的老客户实在。
两兄弟闹意见,这话题自然不好往下再说。我端起酒跟他碰了一杯,撇开话题问:“现在大盘跌得这么惨,你小子亏了多少?”
“没亏多少!”说到股票,朱亘咏很来劲,兴致勃勃地说,“上次朋友介绍了一只军工股,内部消息,要整体上市。那天我买了,买的不多,才几千股,大盘跌了上百点,它逆市涨停,简直太牛了。”
朱亘咏说得口沫四溅,似乎又回到当时股票涨停的情境,神情颇有些激动,样子就跟打麻将的小赌徒似的,光记住赢的,早忘了输的。
经常和崔六洲他们在一起,现在股市什么行情我一清二楚。朱亘咏说有内幕消息,对小散户来讲哪能占到这种便宜,就算有,也是大资本力量之间的博弈争夺。小散炒股,都是靠道听途说的小道消息来决定买哪一只股票。
“你最好别玩了!”我跟朱亘咏讲了崔六洲他们的事,劝他说,“现在宏观调控很紧,银根紧缩,股市不可能好。”
“我只是小玩。”朱亘咏解释道,“大了我也玩不起。”
我嗑着瓜子,了解他的业务状况。朱亘咏说道:“业务很正常,每个月利息按时到账。多数是房子土地抵押的,保证的担保人实力也好,安全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