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绪二十五年(1899年)夏,山东各地爆发了反对外国教会势力的义和团运动,山东巡抚毓贤处置不力,一时山东成了反帝风暴的中心,这就引起列强的极大恐慌。一时,形势紧张起来。德国以出兵相恐吓,美国驻北京公使康格公然要求清廷撤换毓贤,派一个能干的人代替他的职位,并说假如没有足够武力的话,可把天津操练得很好的军队调去协助。从而成为列强推荐袁世凯抚东的第一人。四月底,荣禄命令袁世凯率领新军八营前往山东德州,明为演习行军操法,实为“隐寓钤制之术”。此时的袁世凯血气方刚,甚至跃跃欲试,想与德军决一雌雄。但他经过在德州一段时间的观察后,便改变了主意,他认为“整军察吏、防海治河,与夫清内匪以安民生,慎外交以敦睦谊”,才是保全发展自己的上策。在列强的怂恿与荣禄的保荐下,十一月初四(12月6日),袁蹿升“署理山东巡抚”,并于二十四日(26日)率领新建陆军到达济南,开始进行用军事控制山东政治局势的尝试。为此,十一月初五(12月7日)康格在给美国国务卿海约翰的报告中说:我高兴地报告您,昨天武卫军袁世凯将军受命代理山东巡抚;他是一个能干勇敢的人,和外人交游甚广,相信皇上给予适当的谕旨以后,则扰乱即可停止,秩序即可恢复,我们希望如此。
在山东,袁世凯也确实没有辜负列强对他的期望。接任后,他立即保教剿拳,不仅把山东义和团运动镇压下去,“教士等之归自中国者,莫不颂述其恩”,而且还在清廷向列强宣战后,又致电上海英国代总领事华伦(P.M.Warren),表示愿与李鸿章、刘坤一、张之洞采取一致坚定立场,维护和平。他以山东防务吃紧,“内制伏莽,外备强敌,地广兵少,勉敷分布”为由,拒绝了慈禧太后命令他火速带兵北上应援的旨令。庚子事变中,八国联军兵至山东境界时也由于袁及其团体的表现未再进入山东。袁世凯在山东时期和庚子事变中的表现,赢得了列强的普遍好感。光绪二十七年(1901年)李鸿章死后,列强一致要求清廷用袁代李,升任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来保全他们在华的权益。因为列强深知,直隶总督握有军权,控制京畿形势,足以对清廷的政策产生莫大影响。德国公使穆默为此还专程跑到武汉,敦促张之洞上奏清廷,说明各国“众口一词”,希望袁世凯代李出任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事实表明,袁世凯及袁世凯集团的兴起与发展,与列强支持与扶植有着极大的关系,正是在列强的扶植下,袁世凯集团才能够从无到有,从小到大,最终发展成为一个能够决定国家全局事务的军事政治集团。
(二)发展的脉络
袁世凯集团发轫于光绪二十一年(1895年)的天津小站练兵时期,开始发展于光绪二十四年(1898年)的戊戌变法时期,到光绪二十五年(1899年)袁世凯任山东巡抚时期,袁世凯集团已经逐渐发展成为一个比较完善、较成体系的军事、政治集团,这是袁世凯集团能够在光绪二十七年(1901年)以后的清末新政中取得重大成就的张本和根据。清末新政中袁世凯集团之所以能够做得轰轰烈烈,其基本原因即在于此。
1.小站时期核心班底的形成。中日甲午战争以后,清廷“鉴淮军不足恃,改练新军”,任命原广西按察使胡燏棻在天津小站编练新式武装,取名“定武军”。袁世凯立即抓住清廷急于“整军经武”的这一机会,组织幕友,撰译兵书,主张仿效西方军制,编练新军,遍送当朝权贵,一时博得了“知兵”之名。经各王公大臣的推荐,袁于光绪二十一年(1895年)底接替胡燏棻,主持天津小站的练兵事宜,袁世凯集团由此产生。
袁世凯训练新军,虽然也主张“全盘西化”,参照德国陆军范式,但更重要的是继承了曾国藩、李鸿章的衣钵,以封建宗法关系勒束属下,将新建陆军训练成一支“兵为将有”,绝对服从自己命令的自属队伍。所以袁世凯一到小站,第一件事就是网罗一批私党,抓紧建立自己的骨干班底。
袁氏筹建自己最初的班底,是颇费了一番心思的。这个班底组成的条件,大致不外乎这样几项:(1)袁氏自己在长期阅历中所认识交结的一批志同道合者,如徐世昌、唐绍仪等。(2)袁氏前辈与之有直接间接关系者,如姜桂题、任永清等。(3)长期追随袁氏已表现出其忠诚与才干者,如吴长纯、吴凤岭、刘永庆等。(4)上级或有地位影响的人推荐而来者,如王士珍、段祺瑞、冯国璋等人。这些人都由袁个人招募而来,官禄的予夺实际上全由袁的喜怒而定。这样,他们随着时间的推移,对朝廷的忠心就很自然地转移到了袁的身上,一切以他的意志为转移,形成所谓“半私人性质”的军队。他们和袁世凯之间的关系不能简单地理解成为一般公务上的,而是带有严重的人身依附性质。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依附关系大都越来越深。以后,在袁世凯权力膨胀的过程中,他们大都青云直上,取得了高官厚禄。
在袁世凯的小站班底中,最早和袁结下深厚情谊的有徐世昌、唐绍仪、阮忠枢三人,他们在小站集团组合之前,就和袁私交甚笃,过从甚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