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共中央和鲍罗廷拒绝执行莫斯科的紧急指示,使罗易大失所望。他想到了汪精卫。罗易与鲍罗廷、陈独秀等人分歧过多,话不投机,而汪精卫能说英、法两国语言,又长着一副诚恳的面孔,再加上满口慷慨激昂的革命言词,还经常不带翻译与罗易进行长谈,这些都使罗易深受迷惑,与汪私交甚好。为了获得汪精卫的信任,以便通过汪精卫和武汉国民党、国民政府来执行“五月紧急指示”,罗易把莫斯科的紧急指示私下拿给汪精卫看,并将电报副本送给汪,希望在汪精卫身上创造奇迹。但令罗易没有想到的是,他的行为恰好给汪精卫提供了一个“分共”的极好借口。6月6日,汪精卫等采取所谓“在夹攻中奋斗” 的反共反蒋策略,撇开共产党人,赶赴郑州与冯玉祥商谈反共反蒋问题。在反共问题上,双方意见一致,但在反蒋问题上有分歧。送走汪精卫等人后,冯玉祥赶到徐州与蒋介石会谈,决定蒋汪合作反苏反共,“礼送”鲍罗廷出境。冯玉祥的反动,彻底打破了莫斯科、共产国际代表团和中共中央对他的幻想。接着,共产党人被迫离开冯军及其所管辖的地区。邓小平就是这批被“礼送出境”的人员之一。此后他辗转来到武汉,成为中共中央办公厅秘书,并参加了八七会议。后来毛泽东说:“谁促成同国民党的分裂?到头来还是罗易本人。”
尽管罗易一再为他的行为辩解,但6月23日,联共(布)中共政治局召开会议,还是决定罗易因为违反纪律,召回莫斯科。同时,派遣罗米纳兹到中国。
此后主要是鲍罗廷的路线在指导中共中央,而中共中央在行动上甚至比鲍罗廷更右。正如瞿秋白在他撰写的《中国革命与共产党——关于一九二五年至一九二七年中国革命的报告》中所说的那样:
最高政策是谁在执行?一是国民政府顾问鲍罗廷——他是共产党在国民党中央及政府里的党团之实际领导者;一是国际代表鲁易;一是中国共产党中央委员会的政治局(独秀、和森、维汉、秋白、国焘、平山、兆征、立三、恩来······)。三个领导之中,鲍罗廷是有一定的路线——退却的路线,和缓土地革命;鲁易亦是有一定的路线——务必同着小资产阶级进攻;中国共产党政治局实际上是没有一定的路线,因为它已经不能指挥群众,又因为它动摇于鲍、鲁之间,又因为它内部有许多模糊的不同的倾向,而不能一致,但实际上是倾向更右于鲍罗廷的占优势。
6月26日,中共中央政治局与共产国际代表团召开联席会议,瞿秋白与陈独秀、蔡和森、张国焘、谭平山、周恩来、张太雷、任弼时和鲍罗廷、希塔罗夫等人参加,主要讨论共产国际再三要求的进行土地革命等指示。会议室里,陈独秀的烟头对着鲍罗廷的烟斗,吱吱作响,气氛沉闷得让人透不过气来。陈独秀对局势深表悲观,认为无论采取左、中、右的道路,都行不通。鲍罗廷表示要有条件地接受共产国际的指示。此时的鲍罗廷已于6月17日被汪精卫政府解除了顾问之职,但他对外以“营救其尚被拘押在北京的夫人为理由”,声明不能立即离开中国;实则以莫斯科的代表地位继续留在武汉。1927年2月,鲍罗廷娜悄悄去上海,托人将他们的小儿子诺尔曼送回国去。不料在乘“列宁纪念号”轮船返汉途中,在南京浦口被军阀张宗昌部下所扣留,先是被软禁在济南,5月被押往京师警察厅审讯,7月12日被取保开释。此时正值6月下旬,鲍罗廷夫妇的命运难以预料,但是鲍罗廷仍然在指导中国革命。
鲍罗廷在发言中谈出了自己的一揽子计划,综合起来就是:土地革命不是没收土地而是分五个步骤进行;武装工农实际上不可能;国民党民主化要自下而上缓慢解决;不宣布退出政府但实际上并不工作。尽管会上有人对鲍罗廷的意见表示不理解或反对,但最终还是鲍罗廷的意见主宰着中共中央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