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想把所有罪行一人担，你以为你就义气了，那么，什么是义气？同流合污是义气吗？肖远方，你别玷污了这两个字！好朋友，在你困难的时候出现，帮助你，爱护你，应该是让你继续走阳光大道，做光明磊落男子汉，而不是要一同行苟且之事，甚至杀人越货！说到朋友，我有一位我一生都不会忘记的朋友，他现在就是一农民。他是我高中时的同学，他是个瘸子，是小的时候患小儿麻痹症造成的。其实他学习挺用功的，但就是成绩提不上来。那一年我们准备高考了，我们做着最后的冲刺。老师已经不怎么上课，我们进入了总复习。端午节，我们放了两天假，在家复习。就端午节的当天，他来了，提了一塑料袋的粽子，他说班主任对我特别好，让我把这粽子给老师送去。他想在高考的最后关头，让班主任老师再对我好一点。那一刻，我知道我有了一位一生的朋友。我收到录取通知书后第一个想告诉的人就是他，我沿着田间小路奔往他的村庄，忽然我听到有人喊我的名字，我这才看到水田中站着他，手中还拿着刚拔下的野草，他正在水田中拔草。我晃动着录取通知书喊：‘哥们，我被中国政法大学录取啦！’他嘿嘿地笑，笑得是那么开心，忽然他用胳膊揩抹下眼睛，他哭了。瞬间，我也是泪流满面……肖远方，如果你为了这样的朋友两肋插刀，我毛东健佩服你！”毛东健的眼中已经满是泪水。

肖远方猛地扬起满是泪水的脸，他忽然做出一个想站起的动作，但是那张铁椅箍着他的两肩。目光和目光相遇，“我，想给你鞠躬。”肖远方说。

“肖远方，母亲的目光在望着你，痛心地望着你，期待地望着你。期待你最后做一回人，你不要令她失望、绝望。”毛东健拿起包走出审讯室，杨洪生跟随走出。

到了外面杨洪生冲他翘指：“雷霆万钧，摧枯拉朽啊。”

在与审讯室一玻璃之隔的监控室里的张成也奔了出来，紧紧握住毛东健的手：“学习，学习啦！经典，经典啊！”

肖远方被带出审讯室，母亲的那张照片捏在手中，他两腿重似千钧，一步一步地挪，满世界都静。走廊中，他再一次面对了毛东健。他站住，面对毛东健，唇动了动，却没能说出话语，他深深地鞠了个躬，挺起身的时候，他再一次泪流满面。他继续一步一步地挪，忽然，他“嗯”了声整个人瘫了下去，但立即被人架起。他奋力地支撑起自己的身躯，转首望向毛东健，毛东健迎接那目光。

“毛东健……”肖远方说，“如果你肯做我肖远方的朋友，就听我的故事吧。”他两眼闭了一下，刷的，两行热泪下来，“人，变成恶魔的故事。”

毛东健缓缓点头：“我不管你先前干了什么，如果你已经还原成了人，为什么不可以做你的朋友呢？”

“我想躺一会，就一会，而后，带我来。”

“好的，一言为定。”

再一次坐到审讯室那张铁椅上的肖远方，情绪已经稳定。坐在他面前的是两市的刑警队长。不是审，而是谈，毛东健主谈。

这一开口，令旺城和金牛警方震惊。虽然大家先前分析大案后面定然还有大案，但是怎么也没有想到：是五起大案，共涉及十一条人命！一个杀人越货的犯罪团伙浮出水面。

那夜，满世界都静。肖远方的讲述，一直进行到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