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特从英国议会获得了招募55 000名海军的批准。同时,他将舰队船只增加到了105艘,势头远远超过了法国50艘船只的舰队。在此过程中,皇家造船厂成为世界最大的工业企业,员工多达数千人,主要从事船只的建造与维修。
皮特的政策部分依赖于英国崭露头角的经济优势:无论是造船、冶金,还是枪械制造,它都明显地走在了前列。英国人不仅是在用技术,也是在用科学来争夺海上霸权。当18世纪40年代乔治·安松驾驶着6艘船环球航行时,人们还未找到坏血病的治疗方法,约翰·哈德逊还在研究他的第三版海上经度测试仪。海员们一批批地死去,而船只也会频繁失踪。但当1768年詹姆士·库克船长的“奋进号”航船向南太平洋航行时,约翰·哈德逊已经赢得了导航委员会的奖章,而库克的船员们也已经懂得如何预防坏血病。“奋进号”上还乘载了一群自然主义者,最有名的是植物学家约瑟夫·班克斯。库克此行背负着两个使命:一是提出澳大拉西亚①归属英国海军部,从而“捍卫英国的权力、领土和主权”。二是为英国皇家学会记录金星凌日的奇观。就此看来,这艘船不啻为科学和战略结合的缩影。
只是海军军规还一如既往地严厉。最有名的一个故事是,海军上将约翰·宾由于没能摧毁米诺卡城外的一支法国军队,在战争开始不久就被枪毙了,判决依据是他违犯了《战争法》第12款:
军队中任何因胆怯、玩忽职守或者不满……而没有尽自己的最大能力去攻占或者击毁敌军的船只,没有尽到自己责任的人;任何犯下这些罪行,并被军事法庭判决有罪的人,将被处以死刑。
而一些能力超凡的人,比如宾的堂兄弟乔治·波科克,就把法国人的舰队从印度沿海击退了。这样的人还有很多,比如詹姆士·库克率领着他的军队为了帮助沃尔夫将军,沿着圣路易斯河北上进攻魁北克。比如乔治·安松—他如今已经是英国海军部部长了—策划了对法国的封锁。这可能是所有战争中最能彰显英国海军优势的一次战争了。
1759年11月,法国舰队最后发起了垂死一搏,入侵英格兰。等待他们的是爱德华·霍克爵士。英国海军在狂风暴雨中将法国舰队驱逐到了布列塔尼岛南岸的奎贝隆海湾深处,并将舰队打得落花流水—2/3的船都被沉没、烧毁或者攻占。法国人的侵略计划也因此中断。英国的海上霸权现在完整了,夺取法属殖民地也是志在必得的事了,因为在切断了法国与其殖民地之间的联系后,英国海军为英国的地面部队赢得了关键的优势。英国部队占领魁北克和蒙特利尔后,结束了法国人在加拿大的统治。富饶的加勒比海产糖岛—瓜德鲁普岛、玛丽·加朗特岛和多米尼加岛—也落入了英国人手里。1762年,法国的西班牙盟军被驱逐出了古巴和菲律宾。同年,法国驻军撤出了在京吉的贸易基地。而他们在印度的所有根据地—包括本地治里—都被英国占领了。
这是一个凭借海上霸权取得的胜利,而英国之所以能取得海上霸权,是因为英国较之法国有一个关键优势:借贷的能力。英国拥有的1/3的战争经费都是通过融资获得的。英国金融机构在威廉三世时期就复制了荷兰的模式,现在已经将这些模式完全融入自己的体制中。皮特的政府通过向投资公众销售低利率债券的方式分摊了战争的成本。而法国却只能被迫乞讨或偷窃。正如伯克利主教所说,信贷是“英国超越法国的主要优势”。支撑英国海军每一场胜利的是国家债务,国债规模的增长—在七年战争中从7 400万英镑增加到1.33亿英镑—也正反映了这个国家金融实力的增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