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如今法制社会,这人要是赌球,早晚要赌进大牢里去。可要是动物呢?说不定赌着赌着,就发达了,混到家喻户晓的地步。
2010年世界杯决战的比赛以西班牙夺冠告终。“红魔”的胜利是历史性的,从电视镜头中看去,场地上漫天飞舞着金色的彩纸屑,让人想起当年在布宜诺斯艾利斯,阿根廷人夺冠后的疯狂。十几年以前,曾经看到一篇我国记者采访一名西班牙球迷的文章,叫作《背鼓走四方》,说的是一名忠实的拥趸,背着大鼓随西班牙队走遍天涯海角。那时,西班牙队并不十分出众,所以这种忠诚不免带了一丝凄绝之美。而今,这支优雅美妙的球队第一次夺得大力神杯,想来,那一刻整个比利牛斯半岛都在跳弗拉门戈了吧。
弗拉门戈舞姿优美,据说是仿自火烈鸟的动作。不过,鸟族这一天可能都有要作鸵鸟的感觉,因为对于决赛结果,它们的预言专家鹦鹉曼妮输给了一条叫作“保罗”的德国章鱼。
鹦鹉曼妮是新加坡一只会说两国外语的鸟儿,据说可以通灵。章鱼“保罗”是德国奥伯豪森水族馆的镇馆之宝,不知何时被发现具有卡桑德拉般的预言能力,于是在世界杯开幕后,它们都被体育记者们选来当了比赛的预报员。
后者虽然从进化来说更为低等,但是对各场比赛的预测连取八寨,无论比赛结果怎样匪夷所思都准确无误,让人不服不行。以至于世界杯期间走在日本大阪街头,卖章鱼烧的小贩这几天都十分兴奋,叫卖得特别精神——这些天,他们的营业额普遍比平时要好得多,似乎干这一行的这些天都比卖烤鸡的更有荣誉感。
决赛前一天晚上,萨曾在一家日本小店一边看电视,一边要了一盘章鱼烧,问那个日本小贩这玩意儿跟德国那个预言怪物有没有关系。
和大多数日本男人一样,碰上这样突然的问题这位海鲜贩子瞠目结舌。倒是在忙碌切章鱼的他太太反应灵敏,马上过来指着电视里的“保罗”说:“亲戚,亲戚,它们都是亲戚……”
这纯粹是为了拉客不择手段,日本的章鱼和德国的,在动物分类学上有着较大的区别。不过,不得不承认,它们智力都很高,甚至有时可以捉弄人,都是海中堪称精灵的存在。
曾有潜水员亲眼看到章鱼和螯虾的搏斗,那场面十分经典。
螯虾和章鱼都是海底世界的肉食者,一旦相遇,双方必是一场恶斗。战斗开始后,章鱼会首先不断变换身体的颜色,激怒和困惑螯虾,消耗它的精力、体力,一旦找到机会就进行试探进攻。螯虾也不示弱,会举起锋利的大螯,反复对章鱼进行攻击,逼迫章鱼一次次释放出墨汁掩护自己。不过,让潜水员奇怪的是,随着战斗的进行,螯虾动作越来越慢,逐渐落入下风。原来,章鱼的墨汁中含有毒液,螯虾在一次次看似凶猛的进攻中不断中毒,其实已经上了套。
终于,章鱼抓住机会猛扑上来,用八只脚将螯虾紧紧缠住。螯虾的大钳虽然有力,却切不断章鱼柔软的腕足。而遍体柔软的章鱼,却有一张和鹦鹉一样锋利的嘴巴。海底的搏斗,最终以章鱼用它的鹦鹉嘴咬破螯虾的后脑,注入毒液后将其杀死,而后慢慢享用龙虾大餐告终。
如果章鱼的战术让你想起了绿茵场上流行的防守反击战法,那只能说您想象力丰富,并不是萨的本意。
不过,章鱼的这套诡异战术,说明它本质是一个阴谋家。而能干足球比赛结果预测的,恐怕非阴谋家莫属——这条叫“保罗”的章鱼肯定是充分了解各队的实力,更衣室中的风波,赌球和黑哨的内幕,不然不可能有这样准确的预测。萨当时的看法是世界杯之后章鱼“保罗”还会继续火爆下去,因为记者们如果成功地采访它,一定可以让老章爆出无数世界足坛的内幕消息来。
不过,其前提首先是“保罗”有命来接受采访。如今,几乎所有预测中失利的队伍,都有大量的拥趸在世界各地大吃章鱼海鲜饭。甚至干脆有人成立了“杀死保罗”的组织。
这不是跟因为要刮台风就枪毙气象局长一样没有逻辑的事情吗?
尽管这样占理,估计章鱼“保罗”也没胆量跟这些人计较——吃着人类的,用着人类的,住着人类的,水族馆里的动物嘴软手短是肯定的。
其实,“保罗”真可以算大公无私了,要知道,世界各国中,把章鱼做得最美味的,莫过于西班牙人。他们的名菜加利西亚章鱼烧Pulpoala Gallega天下闻名,被称作西班牙传统到不能再传统的食物。在西班牙任何的Tapas连锁店都可以找到。做法是弄来一条章鱼,用滚水煮一个多小时,直到肉质柔软,然后,加马铃薯胡椒橄榄油等……
不知道章鱼“保罗”听到这样的食谱,对它青睐的这个国家会有怎样的腹诽,也不知道西班牙人在庆祝中为了感谢“保罗”的鼓励会不会吃掉更多的Pulpoala Gallega。
哦,那几乎是一定的。
后续:德国那家水族馆发出令人悲伤的消息——章鱼“保罗”因为年事已高,终于寿终正寝,一代赌王驾鹤归西。不过,水族馆已经成功培养出了“保罗”二代章鱼,据说已内定将主持下一次世界杯的预测活动。
看来,阴谋家总是不缺乏继承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