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枪炮侯》(36)

枪炮侯 作者:海波


侯久满看看门边立着三支步枪,诡谲地看看门老先生,站起身:“行!就先试试门边那三支。”

门老先生看着那三支枪,也神秘地笑笑。

郊野,侯久满连连上膛、退弹、上膛,射击,但前方的一颗木瓜,始终不中。

门老先生坐在一旁:“臭!真臭!老侯,你这枪法着实太差啦!你的手老抖个什么?”

“好枪!好枪!真乃好枪!” 侯久满满脸喜色。

远处,查理骑在马上看着。

侯久满摆弄枪:“这支最好!绝无后门走火之虞!咦,可这支,好像不是标下改的。”

门老先生:“不是你改的,是谁改的?”

侯久满眯眼笑笑:“老先生就别再瞒混标下了。老侯扛回府里十几条兵枪,正是故意方便老先生下手。从您老天津摆摊,单靠竹木就能造出那般精利的弩枪,老侯便知,您老绝非凡人耳!”

门老先生哈哈笑起:“露馅了,露馅了,小老儿与你打了这么久的哑谜,到底还是露馅了。实在是因为你揽了个杀头的大差,小老儿怕你再死上第二回。”

侯久满急忙催促:“快讲讲,快讲讲,老先生,这枪您是如何弄的?”

门老先生笑罢:“说来也简单,这林明敦兵枪,不知是洋人故意,还是原本设计就未尽善,这枪的某些料器存在毛病。”

“什么毛病?什么毛病?”

门老先生取过枪:“这枪的节套、机簧、保险,钢料偏软,放射时,进退槽不能密闭。”

“没错!没错!”侯久满忙将枪取回,拉动几下,频频点头,“那,那现在这几样器料,是老先生重新炼造的?”

门老先生:“手工锻制毕竟不是办法,大批改造这林明敦,唯有依靠机器。”

“太好了!太好了!……可,可有了药方,却没有药……”侯久满思忖片刻,笑着拱手,“还是要多谢大师傅!多谢大师傅!我老侯起码已经免了欺君之罪。”

门老先生:“别忙着谢,小老儿改枪时发现,这枪解决了走火,继而可以大胆增添弹子药力。那样的话,这枪的射远,至少可到三百步之遥!”

“是吗?!妙!妙!”侯久满兴奋得乱转。但他转而仰叹:“我那小红毛啊—”

“又来!” 门老先生摇摇头。

侯久满一脸苦相:“大师傅有所不知,大清各局的火药大多是黑药、黄药和栗色药,那涨力威猛的无烟药一直未能过关。老侯要红毛出洋,除了置办机器,就是期盼他能弄到这无烟药的秘方。”

“丢人!火药乃我祖先所创,何须去洋人那里狗窃鼠偷!”门老先生笑笑,“交小老儿想想。” 

“大师傅果真神人!”侯久满忙趴下磕头,“大师傅受标下一拜!”

“这是作甚!你还拿小老儿当外人不成?!”

“万事俱备,万事俱备!只欠……只欠……”

“只欠红毛的机器!” 看着侯久满由笑渐转哭相的脸,门老先生揶揄一句。

“这回不是红毛。大师傅,今日上午朝廷传来太后懿旨,准老侯尽意改枪,但银子,还是分文不给。”

门老先生大惊:“啊?!”

“没有大把的银子,老侯寝之无眠,食之无味,苦哇—”

查理看着,阴笑离去。

侯久满与门老先生一身尘土地回到驿馆庭院。阿尔萨兰问他去哪了,他看看,没有理睬。

“衙门来了几拨当差的,催你赶紧回复太后旨意,你竟如此轻慢,跟个门房胡混!”阿尔萨兰忍不住斥责。

“要你多嘴?!太后旨意,我自有思虑。你只管吃吃喝喝,正事少问!”侯久满接着走。

阿尔萨兰:“正事,你跟个昏老门子都讲得,跟我这钦命的大福晋却讲不得吗?”

“你若嫌门老先生身份卑贱,明日我便连捐带保,举荐他老人家做个枪炮局的四品帮办!”侯久满走进自己房门,狠狠将门摔上。阿尔萨兰气得跺脚。

门老先生看着,苦笑着咕哝:“老侯,你这不是让小老儿滥充‘帝党’,擎等着找死吗?”

查理看着胸前怀表,匆匆走入侯府花厅。侯久满抱了抱拳:“查理船长,有桩急事,这么晚了还将你请来,见谅,见谅。”

查理笑道:“我知道,您的太后要您造枪,又不给经费,老板您十分痛苦。”

“果然,尽管那个瑞良失踪,可你在衙门里仍有耳目。我问你,最近海上的买卖如何?”

晚上,查理翻了一眼:“我的船上,自大副以下全是老板的人,生意的事,您根本用不着问我。”侯久满不语,盯着他。

查理笑笑:“估计,不少于百万吧。”

侯久满也笑笑:“洋人这方面很是诚实。告诉你,准备送我去北边。”

“北边?”

“今晚你就住我府上。”说着,侯久满拽下查理的怀表,“这个送我。”

查理欲抢:“不不不,这块表很怪,只有我自己看得懂。”

侯久满躲闪着:“老侯知道很怪,不怪还不要呢。”

夜幕中的侯府,显得颇为诡异。伙房,善缇磨着菜刀,不时用手指试试锋刃……

忽然,一条黑影从庭院闪过,来到门房跟前。黑影先是门前听听,然后抽出菜刀,拨开门栓闪入,片刻,传出门老先生的惨叫,黑影蹿出而去。门老先生浑身是血,扑出门放了两枪,便栽倒在地。

侯府的人全醒了,花厅内,全府主仆默立。侯久满怒目圆睁,看看菜刀,“咣”地丢在阿尔萨兰脚下,喝道:“谁干的?!”

阿尔萨兰坐着,不动声色:“我怎么知道是谁干的?”

“这是谁的刀?!” 侯久满问。

阿尔萨兰:“是伙房的刀,还可能是善缇的刀。怎么,这就可以证明,是我指使谁干的了吗?”

侯久满抓起步枪,朝那刀上开了两枪:“气煞人也!门老先生刚刚破解这林明敦的毛病,器料的煅造火候,也只有他能把握,偏偏此时便有贼人杀到他的头上!这侯府定有内奸!”

“老爷在府里摆弄枪,也不是一日两日,”阿尔萨兰看看查理,“怎么偏偏今夜有了生人,就……”

查理笑笑:“夫人是怀疑我吗?我为什么要与一个素不相识的门房过不去?”

侯久满瞪着阿尔萨兰:“用得着怀疑别人吗?你自己就一直看着门老先生不快!”

阿尔萨兰:“我不快,可我要杀他用不着如此鬼鬼祟祟!更不会去伙房找把菜刀!”

“这未必不是障眼法!阿尔萨兰!误了老侯十万火急的皇差,横竖你给太后一个说法!”侯久满大步走出花厅,阿尔萨兰叫着,你说清再走!侯久满!你给我站住……

查理笑嘻嘻地与惊愕的正良等人和仆佣们,两边看着。

侯久满走入自己房间,看看躺在床上的门老先生,门大夫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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