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点点头。杰仍然目不转睛地看着挂在橱柜下的平板电视。我不清楚劳伦斯是否还能识别出自己的作品,但屏幕上那对接受过整形手术的高耸乳房的确是他笔下的人物特色。
“他在那里?”
“后面,做准备。”
我看看屏幕,又是窗帘了。“什么准备?”
“我要是知道就好了……带了个南瓜出去。”过了一会儿,他又说:“你见过有这么多窗帘的谷仓吗?”
杰用下巴指指两扇法式对开门。我从门里走出去,穿过一个宽敞的露台,顺着一条石头走道往前走,进入一个院子。院子四周都是四英尺高的科罗拉多红色花岗石围墙,顶部长满苔藓。但我没看到奥马尔。我正要往回走时,注意到围墙外面的一张野餐桌上放着几只沙袋、一副射击眼镜和一个望远镜。我继续向前看,发现奥马尔正在一座大约四分之一英里外的小山脚下。他一直在看我,这时慢慢举起手。我不知道他是否在邀请我,但仍然迈步向那边走去,将一团团潮湿的热气吹入渐渐暖和起来的东风中。
我走到他跟前时,他正对放在草坪椅上的南瓜做最后的调整,把一片厚厚的橡胶放到它后面。他身旁的地上放着一个Sioux步枪枪套,上满缀满了珠子,边缘上装饰着老鹰羽毛,一直延伸到枪托上。如果鱼类和野生动物部知道奥马尔有真正的老鹰羽毛,他们会来没收它们,并向他处以250美元的罚款。我估计奥马尔的日常洗浴费可能都需要这么多。枪套是用鞣制过的皮革做成的,和马鼻子一样柔软,颜色像太阳下融化的黄油。那些微小的琉璃彩珠是红黄色,有点像褪色的芥子黄,我能看出有一百多年历史了。他拿起枪套。我们开始向房子走去。
“我们走了多远了?”他穿着黑色防破裂尼龙外套。现在他喜欢泰德·纳金特(Ted Nugent,著名歌星——译注)胜过卡斯特将军。
“不知道。”
“用这个测距仪。”
我将他给我的小望远仪器对准放在那张旧草坪椅上的南瓜。尽管距离这么远,我看到的图像仍然可笑极了,尤其加上右下角那个前后跳动的绿色小指示数字。我把那个仪器放下,看着他。“你告诉我吧,伟大的白人猎手。”
他回头看着山脚那个隐约可见的南瓜。“三百零一码。”
我笑了。“接近答案。三百码。”
“你站在我这里。”他继续向前走。我站到他刚才站的位置,回头看去。测距仪的度数是301。我感觉后颈窝的汗毛竖立起来。他停下脚步,看着我,然后解开枪套上三枚有印第安人头像的镍币,慢慢将步枪从它的保护层里往外取。枪套像蛇皮一样慢慢蜕下。在清晨的阳光中,那支闪着寒光的武器比我看到过的任何响尾蛇致命两倍。
八世纪和平主义者曾污蔑火药的应用是不祥之兆。“1874年的?”
“对。”
“.45-70。”
“对。”他把步枪递给我,抱起双臂。“你这样近距离地看到过吗?”
“没看到过真资格的。”
枪很沉。我觉得有了这支枪,如果你没打中要打的东西,无论它是什么,你都可以跑过去,直接用枪杆把它打死。枪管差一点就有3英尺长。我轻轻放低控制杆,按下闭锁,从那个英寸长的枪膛看出去。从这个角度看,世界真的很小。枪机光滑精准。我不禁对125年多前的工艺肃然起敬。这个历史悠久的怪物的设计是按下闭锁后从后膛装填一次弹药。过去的人往往为他们能一枪解决问题而无比自豪。我把这支武器从肩膀上取下来,看看枪管上的字:特别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