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64年7月,曾国藩在湘军占领了的南京偶然得了一本《万国公约》,这是他第一次看到这样的东西,却对他产生了很大的影响。曾国藩开始由此思考鸦片战争以来,清廷在外交方面的种种得失,尤其有感于第二次鸦片战争中,僧格林沁等人,因无知而一味盲目自大、蛮干和胡闹而导致的损失,觉得不能再搞“显违条约,轻弃前约”的事了;同时,作为理学大师、湖湘大儒的曾国藩,又将修身之功用于外交事务,总结出外交事务中也要讲究和遵守“忠、信、笃、敬”四字,而其根本目的,是要为国家争取自强的时间。以我们今天的眼光来看,曾国藩的这一外交思想,虽有其书生气的因素,但也不乏务实精神。然而,在当时社会,具有这样超前眼光和务实精神的人是十分罕见的。
1870年春天,天津教案爆发,时任直隶总督的曾国藩奉慈禧之命前去处理。接到上谕,曾国藩目瞪口呆,他清楚地知道,此去一定是凶多吉少,搞不好会身败名裂、死无葬身。他给儿子曾纪泽写了一封几乎是交代后事的信:
余即日前赴天津,查办殴毙洋人焚毁教堂一案。外国性情凶悍,津民习气浮嚣,俱难和叶,将来构怨兴兵,恐致激成大变。余此行反复筹思,殊无良策……兹略示一二,以备不虞……
当时社会的客观情形,用时人夏燮的话来说是“官怕洋鬼,洋鬼怕百姓。夫至于能怕其官之所怕,则奥东之民……平玩大府于股掌间矣”。耆英在签订《南京条约》被骂一年后奏称:“官与民,民与兵役,已同仇敌。吏治日坏,民生日困,民皆疾视其长上,一旦有事,不独官民不能相顾,且将相防。困苦无告者,因而思乱。”如此情形直到19世纪后半叶,更是有过之而无改观。正如曾国藩在信中所述,他对于这也是看得十分清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