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京内乱,湘军没有在夺回武汉之后,乘时全力推进。究其原因,不单是因为曾国藩力不从心,而是朝中满人对汉人的缺乏信任。湘军初次克复武汉,某满人大臣反说“曾国藩以匹夫崛起,从者万余,恐非国家之福”,咸丰为之色变。曾的责任甚重,而权力有限,仅有一“钦差兵部右侍郎”虚衔。
张士珩是李鸿章的外甥,颇受重用,担任天津军械局总办,负责军需的供应。他“偷盗抵换”,供给海军的炮弹量少质差。大东沟海战北洋水师打了不到五个小时就弹尽粮绝,与此人有直接的关系。梁启超评论说:“枪或苦窳,弹或赝物,枪不对弹,药不随械,谓从前管军械之人廉明,谁能信之?”
北洋水师在训练中,素来弄虚作假,摆花架子欺上瞒下。每次演习打靶,总是“预量码数,设置浮标,遵标行驶,码数已知,放固易中”,指哪儿打哪儿,百发百中,观者皆以为强大无比、不可战胜。但曾经在北洋水师效力的英籍船员泰莱对这支舰队的评论振聋发聩:“如大树然,虫蛀入根,观其外特一小孔耳,岂知腹已半腐。”果然黄海一战,百发百中的北洋水师原形毕露,日舰竟然未沉一艘。
大清兵部所定《处分则例》规定,“官员宿娼者革职”。可提督丁汝昌却自蓄优伶演戏,生活骄奢淫逸,甚至与方伯谦同溺一妓,争风吃醋发生纠纷。而水师上下则是 “每北洋封冻,海军岁例巡南洋,率淫赌于香港、上海”。
北洋舰队应邀到日本长崎访问,官兵上岸在妓馆闹事,引起事端。事后李鸿章不但不处理,还说“武人好淫,自古而然。只要彼等追求功名,自可就我绳尺”。 “来远”、“威远”二舰的邱宝仁、林颖启两位管带在威海之战中,面对日舰队陈兵港外的情势,不但不与舰同在,反而去岸上嫖妓未回,以至于二舰无人指挥,都被日军击沉,数百官兵殉难。
湘军长期缺乏稳定的饷源,只得纵容官兵掠夺财物,以维系军心。抢掠与放纵却严重地削弱了湘军的战斗力,更坚定了太平军决战到底的决心,湘军为此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例如李续宾部在九江屠城后,在三河被太平军全歼;又如李臣典“戮绝妖男,虏尽良女”,日夜宣淫,一夜“连御十女”而暴亡。
同治三年五月,曾国荃部攻陷天京,施展杀戒,见人即杀,见屋即烧,子女玉帛扫数入于湘军。“自湘军平贼以来,南民如水益深,如火益热”。至今,父老言之,犹深愤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