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易叹了口气,我跟你一样,好日子到头了 -我老妈和乡下的太太要移民过来了。
那你怎么办?我就享受现在,路易笑了,你也应该这样。乔伊斯怀孕了,我说。路易看着我,说,通常听到这种消息应该要祝贺你,但我看不到你脸上有一点儿高兴劲儿。乔伊斯不想要。路易笑了,不想要孩子还是你?我顿了一下。两个都一样,我猜。那你就有麻烦了,他说。她的想法一点都不靠谱。要搞懂女人在想什么比发财还要难,路易说。爱德索放下我的盘子。牛肉泛着光,豆腐有些烧焦了,但仍然很嫩。小葱看着很鲜亮,烤大蒜和姜的味道很足,但我没有胃口。我怎么说她才能懂?我问。如果你是个真正的美国人也许她就会答应了,路易说。我把从灯杆上扯下来的广告单给他看,你是说这个吗?你可以的,他说。如果你参加“坦白计划”,坦白你不是司徒金的亲生儿子,那么他就什么也管不了你了。没有假名字,没有假妻子,没有任何麻烦!乔伊斯会把你当成英雄,甚至可能会嫁给你!
那我买身份的钱怎么办?我问。多少钱?四百块,百分之七的利息。
他耸耸肩。这可不是个小数目,但肯定是不会有了。就这样?没了?兄弟!你犯法了。可这法不公平啊,我反驳道。没人有义务对你公平,路易说。我就不会抱怨;可能会有人把你假名字的事漏出去,到时候政府会来找你,逼你说。如果你坦白,他们有权把你驱逐出境,但如果他们不这么做,你就能入籍。
为什么要入籍?我问。做公民呗,路易回答道。做公民又是为什么?为了投票呗。如果你那么正义的话,就去投票,改变法律。我怎么能这么做呢?司徒金把我带过来,给了我饭碗。他永远都不会同意的,我说。你已经还了他的,路易说。我给他做工,也还了利息。我点点头。他答应让我做合伙人,但到了兑现的时候,又提出有别的条件。
一阵骚动,我看过去,看见那个黑人男人扔下一些钱。他站起来,拉起女人的手,一起走了出去,走出去的时候跟进来时一样优雅。
爱德索端着几盘菜出来,对着空桌子开始骂娘。小混混儿们要求上他们的菜,我听见爱德索把每道菜的菜名都念了一遍,再介绍一遍的时候,我恨不得跟着那个黑人走到街上,为这些混混儿的行为道歉。但我没有这样做。我没能尊重一个跟我同命的人。我得一直带着这种愧疚生活,我是我自己这种类型的浑蛋。我很同情这个黑人,在这个唐人街的餐馆里他是个外人,既没有朋友会跟他解释这里的规矩,也没有沾亲带故的人给他撑腰。我也一样。我想了想我欠司徒金什么?然后又想,得还多少才算够?
事情还没完。“渣子”们把调料全都倒在了桌子上,和茶水混在一起弄成糊糊。路易让他们住手,但他们只是大笑。他们准备走的时候,路易堵住“大蛋糕”说,你们上一次犯浑我没理你们,现在你们对自己人也犯浑,我就不能再不管了。
“大蛋糕”撅起嘴。第一次怎么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