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白

我是我冒名妻子的合法丈夫，所以要去司法部确认她的身份。司徒金的律师给我看了她的照片，又告诉我一遍，说我只需要确认一次，之后的事他会处理。不要回答任何问题，我们上电梯的时候他教导我。没问题，我说。我们进入了一间大屋子。这间又白又空的屋子里既没有桌椅，也没有人，甚至没个秘书或者办公桌什么的。这是什么样的办公楼啊，我想。在场的都是男人，都是中国男人。这时，一个保安走了进来。

我们这些男人在一面巨大的窗户前集中起来，透过窗户能看到一个黑漆漆的屋子。一盏灯打开了，屋子的一侧亮了起来。女人们开始鱼贯而入。我想起我自己刚来时的情形，我等着假“父亲”从一排人里把我认出来，然后又按要求把他从一排父亲里认出来。

很容易我就找到了我的假妻子。像之前说好的那样，她穿着蓝色的裙子，正面有一些黄色的玫瑰花散落下来。这种颜色的组合听着并不显眼，但在一屋灰乎乎的袍子中间，她的裙子就像天空一样明朗，那一串花苞看上去像无数个小太阳。她臀部挂着的卡片标明她是55549号移民。我把号码抄写下来，和结婚证一起递给律师。他很快消失在了长长的走廊里。

没有其他人从那个屋子里被叫出来，所以感觉很长一段时间里什么也没发生。但门再次打开的时候，张伊琳被交到了我手上。我注意到的第一件事就是，她不是那种可人儿的女孩。路易最爱她这种火一般热烈的女人，她们更像是情人，而不是妻子。她的嘴唇抿得很紧，鼻孔轻微地鼓起来，这让她即使在放松的状态下看起来也像只凶悍的母老虎。她眼睛很圆，目光如炬。

老公。

她声音低沉，像抽烟的人一样有些黏稠。

老婆。

我们十分生硬地站着，等着。律师回来了，和我握了握手。我知道手续上的事已经办好了，我们成功了。之前他们教过我了，于是我把她带到司徒金那里。我在他办公室外等着，听着屋内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直到沉默像一团风从门缝底下钻了出来。她走了出来，看上去既不沮丧也不得意，但是很满足，就好像她刚干了一大仗。

你没事吧？我问。